林有麦扶着方向?盘,“我也觉得。你对很?多?女生都这么说吗。”“嗯!”他重重点?头,“眼睛能传达出很?多?情感,电视上可能感受不深,但要是放在大荧幕上就非常明显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比台词更?重要。我选演员的时候,最看?重的是眼睛,无论?女生的,还是男生的。”“所以你现在是在选角吗?”“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何穗玉坐立不安。林有麦慢条斯理地继续道:“那你现在是在干嘛呢?”何穗玉想了想,说:“我要请你吃饭,向?你道歉。”“一女一男去吃饭,找不到更?好听的词吗?”“什么?”何穗玉没听明白,回头看?她。“亏你还是导演,组织语言的能力很?一般啊,”林有麦回头看?他,“为什么不用约会这个词呢。”“约会”何穗玉重复了一遍,耳根突然没来由?地涨红了,似乎在顷刻之间才意识到林有麦是个女人,他极度紧张,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场景,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对不起,我没有和别人约会过?。”“是吗,”林有麦微笑?,“那这就是你爱情悲剧“约会”这个词让何穗玉变得有些不自然,这种不自然不是异性关系上的害羞,是对全新领域的迷茫,这让他显得有些慌乱。在此之前,何穗玉也约过其他人?,次数不多,场景多半是咖啡馆之类的,他不能适应太吵闹的地方,说实话?,他出门的次数并不多。没有工作的时候,他就在?家?里写剧本?、看电影、拉片。出门是为了谈合作,是应酬而不是约会,他需要为电影拉赞助,至少要有足够的预算支撑制作。除去工作,他私下并不爱社交,也不擅长?社交。圈里很多知名的投资人都是他父亲的熟人?,出于这层关系,实际上找人?投资并不算一件难事,甚至可以说毫无难度,只要何穗玉愿意亮出他的底牌。通常情况下,他并不会去借父亲的手来推动项目,他希望自己的工作独立于父亲,而不是在?父亲的影子下进行。父子俩的风格并不相同,说是截然相反也不过分。何清明是很典型的艺术片导演,作品晦涩抽象,极具个人?色彩,过去文艺片多流窜于知识分子中,他的作品受特定人?群的喜爱,总能被各种人析出各种解读。信息发达的现在?,观众很难再去买账何清明式的艺术电影,就算花钱躺在影院睡觉似乎也有些不值得。何清明后?来的几部电影成绩都不理想?。他的电影是文艺圈的瑰宝,似乎仅供给文青,其余人?无法欣赏,阳春白雪离老百姓的生活太远,他们舔舐完独属于文人的孤独和不知名的情怀后?会幽怨地讽刺平头百姓们不懂艺术,说这是时代的悲哀。而他的儿子何穗玉是一位合格的商业电影制作人。至少从他大学时期创作的两部作品来看,他很愿意拥抱市场,而不是独坐高楼对月饮酒把诗说给晚风听。他的作品取材于现实生活,是人?人?都可能经历的最朴素又直接的情感。上至八十岁老头下至六七岁小孩都能感同身受。他被观众戏称为“刀子手”,何穗玉的电影没有合家欢,欢乐后?是轰轰烈烈的悲,结局不是分离失去就是遗忘,他最知道怎么拿捏大众的情绪。对于儿子的成就,何清明很少会表现出欣慰。在文艺工作者看来,商业两个字铜臭味太重,侮辱了创作,是有违初心的,难登大雅之堂。何穗玉在商业电影里做出的成绩好比西红柿炒蛋,丝二而贰武旧易四七加群全年每日更新每天吃肉大家?都爱吃,但没人?会把它端上国宴。他希望儿子能学习他的气节,但是,面对年纪尚轻就有这样能力的何穗玉,再对比自己退休后?重操旧业所创作出来的无人?问津的冷菜,很难说其中没有掺杂父亲对儿子的嫉妒。他不插手何穗玉的创作,何穗玉也不会请求他的帮助,俩人?有较劲的意味。何穗玉拉投资的时候会特意避开何清明人?脉圈的人?,他更愿意找年?轻的、对电影有追求、有新想?法的人?作为影片的投资者,当?然,他就是自己最大的出品人?。演员同理,何穗玉并不排斥流量明星,说实话?,他对流量和非流量的具体群体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他已?经很久不关注娱乐圈了。何穗玉选角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适合。无论流量还是实力派,大咖还是糊咖,只要适合他就会三?顾茅庐。他前几部电影捧红了几位新人?,造星效果超乎想?象,私下找他自荐的演员不胜牧举。不过,何穗玉并不怎么关注通讯消息,他最近在?创作新的作品,处于半闭关的状态。外人?很难联系到他,除非他主动。何穗玉极少在?公众场合外抛头露面,大多数不关注影视圈的人?很难凭他的外表把他认出来,他的行事作风很随便,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明星看待。何穗玉确实算不上什么明星,成年?后?出演过的影视作品寥寥无几,一心只扑在?电影创作上。早之前有过助理,后?面又被他辞退了,他实在?接受不了有人?贴身?照顾自己,总觉得不太好意思?,况且创作的时候需要独处,独处需要绝对的安静。他百分之九十五的时间都在?创作。只有一个叫钱大锤的保镖在?他身?边,主要用途就是充当?他的司机,何穗玉在?此之前并不会开车。助理确实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何穗玉虽然全天宅家?,但也不会把自己搞得邋里邋遢,他有轻微的洁癖,垃圾很难在?房间超过三?个小时,也有轻微的低血糖,因为忙碌的时候顾不上吃饭。在?导航的带领下,这辆五菱宏光驶到了一家?烤肉店的附近。何穗玉看见门面,立马告诉她,“就是这里。”他才想?起一件不妥的事,又放低了声音,“对不起,我?忘了提前征求你的想?法,你想?吃烤肉吗?”何穗玉对食物没什么欲望,一日?三?餐对他来说只是用来维持生命的,他平常最多给自己做个轻食,塞几片绿菜叶子进嘴里应付了事,只要死不成就好。但脑力工作耗能不比体力劳作,他时常会因为血糖过低而晕厥。今天出门前他特地往口袋里塞了两条巧克力,以免中途又晕倒在?别人?身?上,徒添不必要的麻烦。他想?到那?晚典礼上自己晕在?了林有麦肩上的事,十分羞愧难当?。选餐厅的时候何穗玉特意在?网上了解了现在?年?轻人?的饮食喜好,调查结果是年?轻人?大都比较喜欢吃麻辣烫烤肉这些,所以决定来这家?在?当?地很出名的烤肉店。可他忘了提前询问林有麦的意见。林有麦找地方把车停好,回头说:“都已?经到门口了,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吃什么不重要,和谁吃才最重要。如果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说这句话?,她立刻会把人?从车上踹下去,但对方是何穗玉,手握票房冠军的何穗玉,一个在?筹备新项目的何穗玉。她的耐心一下变得十分充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看到何穗玉因为这句话?面色窘迫起来,林有麦盈盈一笑,“下车吧。”这家?店实在?过分火爆,俩人?拿了排队号,只能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门口的小哥叫号。林有麦戴着口罩帽子,何穗玉也戴着口罩,小哥撕完一张撕另一张,十分忙碌,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理会他们,自然没认出来是什么人?。大伙都忙着排队进屋吃饭。林有麦和何穗玉就坐在?外面搭着的棚子里等待。何穗玉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单子上显示前面还有一百多号。估计要等一个小时。他茫然无措地抬头看了眼棚顶,又低头看自己的鞋尖,终于又飘过去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