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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医生,水温已经调好了。”李娜叠好我的医用服,提醒我。
好不容易清理完所有杂事,天已经转换成了新的模样。我倦怠的进了浴室,昏昏欲睡的开起花洒。
水流清晰地描摹着我的线骨,让我清醒地想起徐祁柔软的身体。
我蹲在地板上看着擦洗洁白的大理石里倒映的虚像——自己腿膝处有一道长八厘米的刀疤。
那是以前给患者解剖时,因为麻醉剂的错误剂量导致求生欲强烈的患者惊醒,挣扎中持刀被伤。
徐祁的腿却很好看,一点伤痕也没有。
当然,他琥珀色的眼睛也很美。而我的眼睛,却因为研究所灰暗的节奏和空气,染化成墨灰。
我跟徐祁总是有很多不一样。现在这样,以前其实也是。
而现在的我总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医生,而是刽子手。
“刽子手”拿起白毛巾擦着身体,躺在床上。
没关系。
明天,一切都将再次成为过去式。
☆、第五章,混乱
玻璃出现细小的灰尘,一点点狰狞成网状,连带着窗外的树叶也爆出裂痕。
转眼,已经初秋了。
我照旧每天都在忙碌——检查需要我的患者,记录新到这里的资料,手术每一个不想死的人。
然后天天来看一眼徐祁。
我们都对以前的纠葛与冲动犯下的大错绝口不提,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也许哪一天我再回来,他就永远不需要我为他治病了。
我们享受着片刻的温存,来刻意又难过的把它消磨。
但情况并不乐观——他瘦了,还总是虚弱冒冷汗。摸着他的身体的时候,我会觉得他骨骼突出得差不多皮包骨了。
当然,每次**时也是,时不时会呼吸短促,胸腔疼闷,冷汗流浸着我的手,无声地冲击着我的内脏。
virus感染是有救治的极大可能,但是HIV却还是很困难,更何况它依旧未研制出克星。
我和徐祁好像做了好几次了吧。但为什么我没事?
我问了自己一个沉重的问题,但根本不想知道结果——它可能会给我当头一棒。我转着签字笔思考。
“付医生待会儿又要去看071室的患者了?”李娜泡好茶,茶水里的胖大海起起伏伏,像溺水的可怜虫。
我“嗯”了一声,放下纪录档案站起身,椅子往后发出刺激耳蜗的“吱——呀”声。
“恕我直言付医生,”李娜微尖着嗓子,以确保提高了音量,“你是医生,还是尽量离患者远点,免得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