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大抱着的娃娃哭了,郑老二连忙进屋拽出一个被铁链子拴住的女人。不该说是女人,应该说是女孩,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还是学生的模样,就是脸上看着有些肿,撑得皮肤亮晶晶的,可能是刚生了娃娃吧。她长得真是漂亮,就是眼睛有点不对焦,看起来傻乎乎的。
郑老大把娃娃往她怀里一塞:“喂奶。”
她傻乎乎的,也不伸手接。郑老二急了,啪地给了一个耳光:“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孩子哭了也没反应!”
旁边的郑老三直接上手扒开她的衣裳,露出两只奶子,滴滴答答还在滴奶水。小娃娃接触到乳房的那一刻,就吮吸起来。
她也终于有了反应,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念叨方言,又像是在说英语。
这一幕把旁边吃席的男人全部都吸引了过来,大家也不避讳,一双眼睛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的双乳,露出贪婪的表情。
旁边有人说:“翠姐,你啥时候也给我找一个媳妇啊,也要这么年轻漂亮的,也要会说英语的。”
翠姐吐出一块鸡骨头,挖苦道:“等你什么时候攒够了钱再说吧,这可是女大学生啊,也是你这个文盲能娶的?”
那些男人嘻嘻哈哈,又扭过头吃席去了。
孩子吃饱了,女大学生也被拉走,再次关进了那个黑乎乎的小屋里,断断续续听不懂的句子从屋子里传来。
席吃得差不多了,村民陆陆续续的散去,翠姐的板凳前排了一排长队。这些都是村里的光棍,正在央求翠姐给他们找个媳妇。
翠姐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另一只脚不停地抖着,嘴里还撕着一只鸡腿,唾沫横飞的跟他们讨价还价。一般家庭一万块打底,这是底价,但是也有一家人全上阵,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那么八千块也不是不行。
有一句话翠姐今天翻来覆去的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哎,至少要给你们家留个种啊!便宜你了!”
办完事后,翠姐带着我就留宿在郑家。路过小屋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个女大学生的哭嚎声。
“为什么要栓着她啊,她不是刚生了儿子吗?”我问。
翠姐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说:“还能为什么,想跑呗,养不熟的白眼狼,等她什么时候不跑了,就什么时候给放了,村里都是这规矩。”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如果她要是生了个女儿还会摆流水席吗?”
翠姐一听,乐了:“你家要是多个赔钱货,还会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吗?”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今天的流水席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年轻的男人,中年的男人,老了的男人。女人就像珍稀物种一样,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那……如果生了女儿,女儿被会怎么样?”我问。
“赔钱货而已,要么就卖给我,要么就弄死了,都一样。谁让她是赔钱货,这就是她的命!”翠姐毫不在意的说着这些女孩的命运,就像在说一件毫不值钱的物品,而不是一个生命。
“这里的人都这样吗?”我觉得心里有点沉重,压得喘不过气,胸口一阵阵发麻。
“沟子村,李子村,王家村,所有的人都一样。”翠姐推开一间房,还没来得及拉灯,阴森森的月光透过门框射在地上,“这样最好,他们只有这样搞,我才一直有生意做呢!这怪得了谁呢?上辈子作恶,这辈子才会做女人。被骑,被卖,被弄死,那都是命!小虎啊,你应该庆幸自己多长了那二两肉,要不然今天被栓铁链子的可能就是你了!”
这一刻,翠姐在我眼里比赖皮陈还要恐怖。
郑家的流水席还剩两天,翠姐一边在村子里接订单,一边明里暗里的告诉我,要是再证明不了我赚钱的本事,她就要把我卖到十里外的王家村了。虽然我是个男孩,生不了娃,但是卖给那些人家做个劳力还是可以的。
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心急如焚,直到我在一个姓高的老鳏夫家里,发现了一个猪食槽,虽然上面的花纹已经被磨得斑驳,但我凭借成色和雕刻工艺,还是看出这应该是一只宋代的石器。
这个我还得感谢赖皮陈,当初他有一个掘人祖坟倒腾古玩的朋友出了事,被公安局通缉,跑到恭城来投奔他。赖皮陈把我派给那个人当牛做马,天天给那个人洗衣做饭搓脚丫,足足伺候了三个月。那个人见我伶俐又会画画,说我天生是制假的人才,就教了我一点“看货”的本事。
没想到现在要靠这个保命,只能说,当年的罪没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