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喝的,拒绝到底。”“是吗?那我下次记得了。”她勉强微笑,转身往回走,孟棠没有扶她,只是微抬手臂护在一旁,“能走吗?”“我没事。”宋沉烟脚步虚浮,但吐过以后已经好得多,她拒绝面前伸来的手,稳着步子慢慢走回去。孟棠跟在一旁及时为她拉开座椅,举止绅士,又让服务员送来一杯蜂蜜水,抬手道:“解酒的喝一点,不会那么难受。”王乙和金丽丽围过来,商量好了似的替二人倒酒,宋沉烟伸手挡住酒杯:“别倒了,我不喝。”“哎呀,酒量这么好就别推脱了,你的诚意要好好表现,我们和盛曼的合作就靠你了。事成了,你就是公司的功臣。”金丽丽脸上笑着掐紧她手腕,指尖掐入皮肤里。宋沉烟吃痛喝止她:“你松开!”“别不识好歹。”王乙拿走那只酒杯,清透酒液顺着玻璃杯壁一点点倒满,又溢出来洒在桌上,他冷笑看她:“你这么不懂事的员工少见,有心教你都学不会,职场上得先学做人再学做事,你要多和金丽丽学习,一桌人吃饭,就她在端茶倒水照顾客人,你一新人怎么好意思只顾着吃?”金丽丽满意地笑着松开手,宋沉烟雪白手腕留下几处泛红掐痕。王乙将酒杯拍在桌上,白酒飞溅,命令道:“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否则回去就开除你,我容不下无组织无纪律的员工。”宋沉烟气极反笑,“行啊。现在就开除吧,不用等到回去。”她站起身拿上大衣和包就要走。“反了你还!”王乙一把将她推回椅子,宋沉烟惊呼一声,扶着椅背往一侧倒。孟棠及时抬手将她稳住,面容平静看向金丽丽,语气温和道:“都是浑思同事,她喝你喝都一样,我看你更豪气一些,想必是酒桌上的女中豪杰,你来吧。”女人在王乙眼中只是商品,可以估价交换,甚至随意打骂,最后给点钱照样服服帖帖。只要甲方高兴,他也认为金丽丽喝酒更省事,当下便替她倒起酒来。金丽丽虽然眼里有怨气,但更多是受到重视与夸赞的高兴。酒桌不快暂时揭过,金丽丽醉酒后只顾缠着王乙。矛盾成功被转移,孟棠反倒脱身,宽坐一旁若有所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宋沉烟原想一走了之,现下冷静下来,离职可以但不能被开除,临阵脱逃传出去不是好话。何况与宋子浮说好了工作到年底,不能才出口的话就半途而废。她将怒意压制下去,喝起杯中蜂蜜水,温暖微甜有柚子香味,心绪总算平静。过一关算一关,关关难过关关过。夜晚海岸格外深沉,黑色海水翻卷成灰白浪涛,一层层扑过来像巨兽的喘息。孟棠随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又收回目光落回她脸上,她眼眸清幽,气韵沉静,嫣红唇瓣微启像有千言万语,明媚青春年华,周身却流动着一种成熟诱惑,矛盾得引人遐思。“项链很美。”他移开目光,翻开手机相册,玻璃展示柜中一串红宝石项链,与她所戴几乎一样,她不解看他。他又翻出一幅贵妇油画,放大局部摆在她面前,“你看,多么相像。”“巧合而已,或许只是仿造。”她摸着心口项链坠子,看向画中美妇人白纱礼服前一抹嫣红。“这串红宝石项链出自约瑟芬皇后,价值连城。”约瑟芬皇后吗?她因美貌和智慧闻名,也因美貌而免于战乱赐死。虽被迫分离,但仍是国王一生最爱的人。无法相爱的一对?宋沉烟一怔,心里涌起异样感受,说不出话。“去年冬天,我的人也在苏富比巴黎拍卖会,这串项链最终被宋先生拍得。”孟棠收起手机,沉默半晌,问:“宋子浮是你什么人。”宋沉烟环视四周,默了默,低声道:“是我哥哥。”他也顺着她视线环顾,了然笑道:“宋小姐隐瞒身家出来历练?”她尴尬笑笑,“我哥哥知道的。”“他一定很爱你。”孟棠眼神有些复杂。“当然。”“请问令堂尊姓?”“我母亲姓黎。”孟棠蹙眉沉吟,片刻后又问:“恕我冒昧,宋小姐外祖家一直在虞春?”“祖上是虞春人,后来移居香港,我小时候去过但记不太清了。”她声音微弱,情绪克制眼神缥缈,显然不太想谈。“抱歉。”她摇摇头。包间门打开,孟棠的秘书进来,成熟职业女性,手提公文包,腕上搭着件黑色风衣,公事公办模样。孟棠接过秘书手中风衣穿上,单手合上纽扣,俯身道:“宋小姐,我还有事得先走,她会送你回房间。”又笑着指了指楼上,嗓音低沉浑厚,“盛曼旗下酒店,安全尽可放心,有事随时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