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浮心如刀绞,眼里模糊不清,狠着心只冷冷看她。“哥哥,我错了。”她脸色苍白眼圈通红,发丝粘在嘴角,嘴唇颤抖着惊惶道歉,又咬住唇羞耻自责,“那晚是我错,是我拖你入深渊地狱,我不能怪你,可是我要怎么办?我没办法面对。让我走吧哥哥,求你了,我看见你就像刀子剜在心口,我活不成了,求你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了,我什么都不要好不好。”宋沉烟眼眸光彩黯淡下去,像一支娇艳玫瑰失去颜色。她低下头,眼泪像雨点打在皮质软榻上,一滴又一滴的滴答轻响,扎在他心上,针刺般收缩疼痛。宋子浮震惊在原地不敢相信,摇摇晃晃后退几步,往后仰着咚一声靠上木质斗柜,凉意如游丝自下而上,迅速捆住他每一根血管与神经,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肺里空气似乎被抽干,他艰难抬手捂住胸口,低沉喘息,声音轻柔又颤抖,“竟然连见我也不能?”“你不要走。”他大步走近半跪在她面前,环住她搂在胸口,“外面那么乱,你不会习惯那种生活,你就留在这里,像以前一样,你好好住在这儿,我不上楼。”“你不想见我,那就不见。”他低头贴紧她侧脸,亲吻她发丝,“但是你不要走。”宋沉烟弓着背连膝盖都在颤抖,脸上泪痕未干,闭着眼推开他,哽咽问:“我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哥哥了,是吗?”宋子浮牢牢将她扣在胸膛,“我只会比以前更爱你。”“我不要这样的爱。”宋沉烟温热泪水浸湿他衬衣,变得冰凉,她艰难止住哭声,“这里的所有都是你为我准备,这个家由你营造,我们一同长大,甚至连我也由你塑造,我分不清你和我,你像氧气般存在我生命中,我连看到头发丝都会想起你……”“可是,可是你是哥哥啊,我们怎么能犯这样的错……我没办法原谅自己。”她哭着乞求,“让我走吧,至少不见到你,我还能厚着脸皮活下去……”宋子浮俯身,将脸埋在她膝头,这是他的全部眷恋,命一般无法割舍,他不舍得她离开,更不舍得她痛苦煎熬,最终艰难让步,“到了这一步,让我怎么放得开你,你也心疼心疼哥哥好不好,我给你时间,多久都好,但你不能做傻事,也永远不许有别人。”她点头。宋子浮万般不舍,踉跄离开。她不愿见他,他顾及她心情也不回来,两人数日没有见面,像失联一般,宋子浮不放心时,只让林言去传话。林言是林婉兄长,前些年又代宋子浮照顾过宋沉烟学习与生活,她对林言始终有几分敬意,也不抗拒,但凡他说什么,她也能听进去几句。这一点恰恰是宋子浮难以做到的。想走便让她走,倦鸟最终也会归巢。他放手放得不情不愿,但说过的狠话均未兑现,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还额外为她安排衣食住行,唯恐她在外面吃亏受罪过得不好。宋沉烟离家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拒绝了宋子浮提供的春江畔豪宅,也没有带走日常消费卡,甚至连春节红包都留在梳妆台抽屉。放着每月三十万生活费不用,凭不到三千的工资生存,像自我惩罚,更像自虐。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好受些,犯了大错无人责怪,她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只希望离得远了,时间久了能慢慢淡忘。宋沉烟没有储蓄习惯,剩的钱不多,但普通生活勉强没有问题。她销假回去继续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套老房子,市中心难见保存完好的百年洋房,原始野性斑驳,老洋房一共只有三层,楼上楼下隔出几户人家,她租下顶楼露台上一套小户式。房东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常居海外子女留洋,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返回故土,也是故地重游,交接完成时,老太太眼里还蓄着泪,满怀怅然四处看了看才不舍离去。房间还是他们父辈生活时的摆设,岁月痕迹陈旧,米黄墙面墨绿窗帘,老式的棕木衣橱与雕花书桌,古典式样的边几与座椅,均布满灰尘保存完好。老式的房子格局宽阔通透,客厅明亮阳光挥洒,窗户与露台宽敞,伸手就能摸到一旁的梧桐树,五月了,厚实的绿叶脉络分明,舒展开比手掌还大。棕红坡屋顶为顶楼独有,上面开了扇小窗,她躺在房间小床上,想起幼年时与宋子浮寄人檐下的生活。有次她高烧,外头天寒地冻大雪飘飘,他们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他抱着她依偎在墙角小床,隔着屋顶那扇小窗,求天上的爸爸妈妈看他们一眼,让妹妹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