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死不知错。”宋子浮终止话题,慢条斯理迈步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下,“你既已做完该做的事,现在杜家也倒台了,我也就不必再向你支付任何费用,自然也不必承担你的生活。富春一品那房子,你天亮之前搬走,要打扫干净没有住过的痕迹。”他轻笑,眼神忽而柔和,语调轻快,“我家里那个心眼小,不喜欢我的房子住着别人。”江孝娴的心早已被捅成马蜂窝,说不出话,呆愣愣看着他离开背影。穷途末路渔船靠岸,赵睿带着人马登船,将杜大舅江孝娴打包带走。哪知半路江孝娴晕倒,因是孕妇只得紧急送医,杜大舅趁乱打伤警察跳车逃跑,追捕途中他腿部中枪,躲在分类垃圾桶的厨余桶中,臭气熏天混淆警犬嗅觉,暂时逃脱。江孝娴躺在医院急诊室病床上,悠悠转醒,喘了口气。她此时万念俱灰,毕竟是个孕妇,寒风中待了一天水米未进,又疯狂打人体力不支,好不容易醒来,等待她的却是几位警官问话。江孝娴心中恨极这个残忍世界,想弄死所有算计过她的人,但不得不先将私仇放到一边,应付眼前困局最为紧要。她摆出受害者姿态,用大肚博取同情,走私案她是被杜家蒙骗,字是她签的钱是她付的,可这事从头到尾她不知情,又坦白之前挪用十亿公款,也是被负心人算计。女人被逼到此番境地,成功建立痴情无脑人设。江孝娴配合调查态度良好,提供大量线索,也愿意出庭作证,一番发自肺腑的坦白,令在座警官动容,且目前证据不足,疑罪从无,结合她如今娇弱憔悴外表,为自己争取到最大时间和自由,问话结束可回家居住,只是需要随传随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她谋划跑路。江孝娴从医院出来后,打车赶往富春一品,全程保持镇定,直到关上家门,才哆嗦着扔掉手中的包,四处乱翻收拾细软。她打开书房抽屉,里面现钞所剩无几,那补充现金的人已经很久没来过。要跑路,需要钱,可她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江孝娴一腔怨愤喷涌而出,掀了桌椅板凳,将沙发上衣物胡乱掼在地上,又陡地想起,宋子浮叫她天亮之前就滚蛋,滚之前还要将此处收拾干净。她委屈哭泣,瘪着嘴,找来块抹布,竟真的跪在地上擦起地板,好像宋子浮就在旁边看着似的,不知道表演给谁看。地板光亮可鉴,一滴血迹兀的出现,引人注意。江孝娴寻着血迹往前爬,忽然闻见浓重的血腥气,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臭气熏天,那气味就从衣柜中飘出。她一把拉开柜门,里面靠着个死人。江孝娴一声尖叫跌坐在地。那死人气息奄奄,开口讲话:“你他妈一惊一乍想吓死爹?”杜大舅虽没死,也离死不远了,他面色发乌眼皮微阖,浑身是血,polo衫被泔水浸透,浅色衣料染上火锅红油,领口处还有个葱花,那血腥腐臭如同爆炸的化粪池。江孝娴撑在地上,连五脏六腑都快要吐出来。刚擦干净的地板算是白瞎了,她扶着肚子,指着他鼻子骂:“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老子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杜大舅强撑着从衣柜中爬出来,他也不想来,但他之前藏了两根金条在这,只有这处与杜家无关,之前没有被搜查。原本这两根金条他还瞧不上,只是习惯性的到处塞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哪想逃跑那夜的小包裹,尽被那小白脸收缴了。杜大舅气不打一处来,瘸着腿挪到床边,闷哼一声,用拉屎搬的力气抠开床垫,从底下扯出一条破旧花内裤,臭烘烘的,他往那内裤口袋里掏了掏,真掏出两根小金条,揣到兜里就要走。“你要走可以,钱留下,不然我立刻报警抓你。”江孝娴举起手机,站在他身后。“他妈的,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这毒妇,竟是宋子浮派到我身边的卧底!”杜大舅转身过来猛地推她,不想江孝娴扎着马步稳如泰山,他自己带伤站不稳,四仰八叉仰倒在地。江孝娴也不废话,上前踩住他就抢金条。杜大舅左躲右闪跪地挣扎,好不容易爬起来,裤子却被扯掉,只好光着屁股满屋子乱跑,他大腿枪伤血流如注,洒得到处都是,刚还被这死女人偷袭,一指头戳进肉里痛得钻心,他哭号着喘气,杀猪般惨叫,还不忘将金条攥紧在手心。江孝娴将他逼到落地窗墙角,掐住他手腕用力掰开手指,眼见金条马上就要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