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原来在不远处的地方还躺着一具尸体,身上穿得却是海鬼坊的衣服。“萧某本以为见到故人之子,念着旧情才好言相劝,没想到正是这番善意竟然让风声走漏,毁了我这几年全部的心血!聂大公子,你还真的物是人非啊!”聂思远神色诧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大人何出此言?”“聂修然,下午的事情我只与你一人讲过!本来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想让你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什么偏偏在跟你说了之后,我千辛万苦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就被杀了?甚至连找到的证据和账本都丢失不见!”萧扶光冷冷地打量着聂思远和封琰,仿佛想通了什么,神色愤怒之外还带着几分识人不清的自责和内疚。“是我忘了,你现在同封琰成婚,也算是半个魔教中人,就算此地的事情与你无关,但很可能牵扯到了魔教的利益,你自然也要为自己人着想!”聂思远怔住,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冷透,根本无法解释,因为他确实还没来得及问封琰,魔教是否与海鬼坊有所牵连。萧扶光失望透顶地看了一眼聂思远,最终独自一人离开了海鬼坊,只留下地上的两具尸体,以及沉默在原地的两人。“不是我。”看着聂思远单薄沉默的身影,封琰心里突然生出莫大的恐慌,他想去拉住聂思,可胳膊抬起来停在半空,又没了伸出去的勇气。这人从来都不信他,唯独今晚刚说过那句话,可所有的信任在这一刻都仿佛再次被萧扶光给毁了。封琰嘴唇轻颤,痛苦地垂下眸子,甚至不敢去看那人失望怀疑的眼睛,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真的不是我。”“嗯,不是就不是。”聂思远转过身,看到他这副小心又慌乱的模样,心里狠狠一疼,主动拉住了封琰的手,这才发现对方的指尖冰的吓人。“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什么?”“可他说”向来霸道任性飞扬跋扈的封教主在此刻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明明事情不是他做的,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更没办法接受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聂思远遭受了这样的斥责。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聂思远踮起脚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瞬间便安抚住了他心里的惶恐和不安。“他自己办事不靠谱,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聂思远冷笑:“当着只有一面之缘的外人就能说出那么多要命的事情,可见这人虽然验尸有些经验,但是对于人心还是疏于防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漏了风声,今晚的谋划毁于一旦,这才迁怒于我,咱们什么都没做过,问心无愧,凭什么要对他感到歉疚?”封琰怔住,完全没想到聂思远会这样想。若是以前的小家主遇到同样的问题只会反省自责,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在经历这么多之后,这人的心性也被磨砺的愈发坚韧,不为外人所动。“还是说,你担心我会因为一个外人的几句斥责,就会把责任归咎于你?”聂思远笑了下,捏了捏青年已经不复稚嫩的脸颊,虽然手感已经没有以前软,不过那双漂亮的眸子发起呆,看着依然还是有些可爱。“别说事情不是你做的,就算是你做的又如何?”聂思远哼了一声,又将封琰的脸颊捏在一起,挤成了个包子,这才看出几分当年那个小孩稚气的模样。“如果是你做的,我也只会想办法帮你擦屁股,谁让你现在是我的人呢。”封琰胸口狂跳,一股暖流将整个心都包括在内,眼角都悄悄地红了起来。曾经何时,他见聂思远对很多人好过,对江肆等人更是偏心爱护,不知道是多么的嫉妒。没想到熬了这么多年之后,这份特别的偏爱终于落到了他自己的头上。他直接把人拽到了怀里,使劲地抱住,恨不得对方的骨血都揉碎了填进自己的胸口中。聂思远感觉到脖颈间的湿意,心里也有些发酸。他之前说错了,这狗崽子好哄的很,甚至只要对他稍稍好一点,就能让对方高兴到哭鼻子。“封教主这是在跟我撒娇吗?”“没,有点冷。”聂思远扑在热烘烘的怀抱里,忍不住笑,发现封琰也不太会骗人,而且并不太习惯自己对他好。毕竟之前他对封琰真的没有半分好脸,现在想起来才是满心内疚。如果早知道他就是小哑巴,早知道他的心意,其实可以对他更好点的。聂思远学着封琰的样子,轻轻地在他脖颈上吸了一口,果然感觉青年身子一僵,比刚刚还要不知所措。看样子对于这种亲昵对方其实也是不习惯的。“封教主。”聂思远抱着封琰,拽了下对方腰带上的扣子,似乎已经看见了裹在衣袍里面劲瘦的腰。上次封琰跳舞的时候,他就看见那一截腰身覆着薄肌,拧着的时候弧度极为漂亮,若是“你想起咱们的交易没有?”封琰闷闷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他这时候提起那个干什么,下一刻他腰上便多了只手,被人轻轻地揉了揉。“我给你补点诚意好不好?”聂思远歪着头笑得带着几分挑衅和恶劣,清澈明亮的眸子像是藏着钩子,故意地在撩拨人,甚至还微微抬起了下巴。柔软的唇近在咫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封琰喉咙动了动,胸口怦然跳动,难以自持地靠近,结果唇上却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他愕然地抬起眸子,就见聂思远用指尖挡住了刚刚的吻,笑着摇了拒绝。“现在不行。”聂思远的指尖划过男人剧烈颤抖的喉结,离开前还逗弄地勾了两下,嘴角的弧度愈发恶劣。“教主大人得先帮我撑个腰。”封琰茫然地站在原地,耳尖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变成了通红,他怔怔地看着又转身去检查尸体的聂思远,没明白对方那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刚刚小奚被刺杀的事情,张海鬼等人还没注意到这边的异动,聂思远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两具尸体,在那个杀手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不过另一个人倒是有些异常,看穿着倒像是个管事的。既然能成为萧扶光的眼线,并且查到本该是绝密的□□模板和账本,想来这人身份也不会太低。一旦尸体被张海鬼等人发现,他们就很难再解释清楚了。聂思远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眸子暗了暗,让封琰带着他悄悄离开了现场,回到了房间之内。“那人死于剑伤,杀他的应该是个用剑的高手,又是一击毙命。”聂思远皱了皱眉,低声道:“其实我刚刚也是乱说的,萧扶光这次亲自前来赌坊,想必是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线索,行事肯定万分小心,今日看坊主和张海鬼等人的表现,虽然对他防备,但也不像得到了什么消息,那这个人的死就有点奇怪了,怎么正正好好赶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了身份,还拿走了证据?”封琰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缓过神,呆呆地看着他,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不是他自己走漏的风声,也不是你我,难不成是死人自己暴露的吗?”聂思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思忖片刻后,突然问道:“你刚刚发现没,他们周围没有打斗痕迹,最多也就是萧扶光与那杀手纠缠的时留下了些许,但尸体附近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封琰还是有点懵:“难不成他也中毒了?那是不是还要再把萧扶光找回来,让他把心剖出来看看?”“你还记得幽兰驿的案子么。”聂思远指尖无意识地轻轻在袖口摩挲,封琰瞥见了,悄悄把他的手拽到了自己手心里。聂思远也没注意,指尖毫无觉察地在封琰掌心开始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