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察觉到了明酒倚强烈凝视的目光,菩提树下的晏楼倦睁开了凌冽的双眼。
一阵大风突然刮起,吹动着菩提树叶发出摩擦声,风轻抚晏楼倦散落在肩脖间的头发和鬓角处的碎发,轻吻着他的脸颊。
晏楼倦斜靠在躺椅上,循着目光的来处,望向了站在高台的明酒倚。
一眼千年。
树下抬头凝视着自己的男子有着一对墨绿色的双眸,增加了他的异域风情。
那双深邃莫测的瞳眸噙着些微的光华,因着望向远处的缘故,他微眯着眼,看不清神色。
远处只是一个大致可以看清轮廓的女人,着装和模样晏楼倦一概不知。
但是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明酒倚的眼神带着十足的攻击性,让久居深山而不见人的晏楼倦产生了轻微不适。
多少年了没有人敢这么看他,他想。
从前被这张脸吸引而以下犯上的人,晏楼倦可是连坟都没有给人家留。
想到这里,晏楼倚眼底凛凛发笑,似有流光拂过,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明酒倚放下握住栏杆的双手,改为右臂肘撑在橘黄色的栏杆上的姿势,脸颊埋在右手的掌心中,似是而非的面带惬意地看着树下男子,一副骚扰纯情良家妇男的模样。
院门被轻轻推开,身着婆娑僧衣的手下九十度鞠躬后直立身体:“家主,需要属下去。”
说完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晏楼倦的几个下属一直都在院子的周围或是别的高处待着,保护着晏楼倦所处的这间院子,巡视着四周。
明酒倚在沉迷晏楼倦之前就敏锐地发现了他周边的几个护卫,说句实话,实力在当下的同职业人员中算是不错的,但是拿到明就倚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所以说别以为明酒倚一无所知,她只是向来对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的生物施以任何多余的关注。
自下属出现后,晏楼倦感到女人的目光明显地变得玩味起来,不用多想,这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晏楼倦淡淡摇头,睡在躺椅上的身体微微转了一个身,背对着明酒倚,薄唇微启,声线十分清冷,嗓音如沁入凉水般通透:“不用了,下去吧。”
下属欲言又止,抬头看了看已经闭目不语的晏楼倦,终究是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只能静静的退下,关上院门的声音轻极了,怕惊扰院中人分毫。
刚退下的下属终是不懂平常杀戮果断的家主为何这次无动于衷,明酒倚强烈的目光可是连他都察觉到了,更不用说敏感至极的晏楼倦。
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模样,旁边的同伙直接给他来了一下:“你傻啊,这女的看样子就是个练家子的,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清家主的样子,换你成不成?而且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空门之地,在这种地方杀生你怕是还得罪不起那位。”
听了这话,下属傻愣愣的摸了摸自己剃光了的脑袋,憨憨笑着:“你说的对,不过谁让我们的家主长成这样。”
旁边的同事扶额,深深叹了口气,这个傻子,什么话都敢说。
于是,在晏楼倦背对明酒倚视线闭目养神的情况下,明酒倚还是在原地看了他许久,直到天色渐黑。
寺庙的晚钟被敲响了,深沉、浑厚而又洪亮的声音回荡在暮色苍凉的深山幽林中。
晏楼倦在假寐中逐渐适应了远处的视线,竟也在朦胧中真正的入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