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句话?”她妈说的话太多了,并不是那句她都记得的。她要是句句都记得,肯定不止能考一个211。“就是,夫妻不能分床睡那个。夫妻要睡一个被窝,你听进去没有?”张静女士被女儿的疑问弄得气不打一处出来。这小女儿也不知是不是和她八字不合,每次说两句话,都能让她原地抓狂。就是不像大女儿那样和她有默契。张静不禁又将两个女儿对比了下。还是大女儿好。她都不用张口,大女儿都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有时候真怀疑,这小女儿是不是生出来后,医院给抱错了。否则为什么单她一个如此漂亮?“嗯嗯,听进去了。”周萱赶忙应声。为什么她觉得她妈又生气了?她妈天天生气,像个火药桶,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甲状腺有没有问题?“嘀”地一声,电话直接挂断了。收拾好东西,周萱去洗澡。洗澡前她瞟了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了,梁津还是没有回来。他让她早点回来,自己又回这么晚。女孩气呼呼地洗了个澡。等她洗好澡出来,才听到楼下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回来得这样晚,是不是该找她道个歉?女孩想。但是她在盥洗室里磨蹭了很久,又是刷牙又是吹头发和洗脸,都没听到男人上楼的脚步声。她原本还想告诉他,她把婚纱款式挑选好了,这下见他连叫都没叫她一声,越发觉得无趣了起来。女孩就这么气哼哼地躺在了床上。说来也巧。她刚上床,就听到男人的脚步声,踏在红木地板上。由远及近。周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朝床里侧让了让。可男人只是径直进了浴室,不一会儿,传来蓬蓬头喷水的哗哗声。哗哗声停止后,周萱看见,从浴室里闪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梁津穿着浴袍,浴袍的系带在他腰间缠了一圈,宽背窄腰,就像时尚杂志内页的男模,两条长腿从浴袍下摆撩出,坚实有力,就连轮廓都透着说不出的性感气息。野性、张力、和荷尔蒙。他用一条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擦一边朝客卧走去,期间连她房间的门都没看一眼。早早让人接她回家就算了。他还迟迟不回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等。回来了之后,也不叫她一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原本都还想和他分享婚纱选什么款式的,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别以为拿那些个金子小狗啦、黑卡啦,就能打发她了。可没这么容易的。女孩觉得受到了严重的忽视。狗男人狗男人,哼。她原本心里就积攒着一点气,现在恨不得鼓胀成河豚。赌气
黑夜漫长又寂静。周萱自己闷闷地生了一会气。她本来今天心情就委屈,张静女士非和她说,让她辞掉锦城的工作回来海城找工作,好好给梁津当太太。就连黎若昭都说,梁津是个利益至上的可怕男人,手段铁血。黎若昭和她也不确定,梁津是不是真的有狐狸尾巴。再到现在,被叫回家,自己在家呆了这么久,梁津回来得晚,还迟迟不上楼,跟她连一声问候也没有。都说男人婚后是会变心的。难道梁津变心得这么快?周萱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原本无忧无虑的小脸也布满阴霾。张静女士的冷笑还残存在她脑海里,让她的心一阵阵收紧。张静女士说,梁老爷子是绝不会同意梁家将来的女主人当一个小小饲养员的。她想起幼时见到梁岱山的场景。梁岱山威压极盛,没有人敢当面忤逆他。梁岱山对这么多人都要求严格,周萱可不认为,自己就是特殊的那个。再者,梁津到底和她姐姐关系怎么样?有没有做那种火车过山洞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这些事情压在她心头。这才结婚第二天,女孩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干嘛当初想不开要同意这门婚姻?如果没有同意,她现在应当很自由,正在给八宝铲粪便,和八宝自拍。她也是个憋不住气的,干脆一个鲤鱼打挺在床上坐起来。既然梁津不来理她,那她要不要更靠近点,在他面前晃一晃?客卧里。梁津正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疲累了一天的身体,没那么容易入睡。也许是尼古丁摄入太多,神经亢奋。梁津翻了个身,忽然又有种想起来抽烟的欲望。翻身时,他看了一眼隔壁的白墙。墙壁不透明,根本看不到那边是怎么一个情状。女孩应该早就入睡了吧。她睡眠质量这么好,又无忧无虑的,肯定头一沾枕就睡着。她是睡着了,他可睡不着。梁津脑子里又想起徐正阶复述的那句话。她说,她也没有那么想嫁给他的。他甚至能想象到,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杏儿眼瞪起来,奶凶奶凶的。黑暗里,冷不丁响起女式拖鞋吧哒吧哒的声音,又是“吧嗒”“吧嗒”两声,拖鞋掉落在地上,一个温软的身躯从被子底下钻过来,梁津闻到一阵淡淡的、清新的气息,像是夜间静静盛开的一支百合,清幽,干净。她一声不吭,就往被子底下拱。“怎么还不睡?”男人出声。她跑过来,就连空气都变得燥热了,原先洗澡时被水分润泽的肌肤,变得干裂,敏感,饥渴,似乎有火气在体内,一阵一阵地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