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正在青竹的小屋里,外面的隔间养着蚕,比去年养得还多,如今已经是二眠的时候了。
“娘!”青竹唤了一声,跨进门槛,见蔡氏正站在簸箕旁,正看那些蚕,听见青竹进来了,忙回头看她。
“你来了。”
“娘也打算养蚕么?”
蔡氏道:“还是种棉花吧,也省事一些,不过这养蚕来钱却要快一些。”
青竹又让蔡氏进里面的床上坐,赶着去堂屋里找了个干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加了些槐花和蜂蜜便捧了来。
“也没找到茶叶,娘将就喝点儿吧。”
蔡氏闻着一股清澈的槐花香,笑着说:“你大姐也爱弄这个。我今天冷眼看着,女婿当真是越发的出息了,又听见人人都夸赞他,看来以后前途无限。你安分些,这苦日子也要到头了。”
蔡氏的话让青竹有些不喜欢,可因碍着是这具身子的母亲,又不好给脸色看,因此说道:“不过是过了府试,又不是中了秀才,中了举,娘干嘛这样高兴呢。”
蔡氏眉开眼笑:“我怎么不高兴,这不是替你高兴吗。都说苦尽甘来,看来真不假。你爹保佑,我们夏家也要慢慢的有气色了。”
青竹不知道项少南过了府试要外出读书,和死去的爹有多大的关联,心想以后就算他项少南发达了,说不定自己也脱离了他们项家,也没什么牵扯了。只是这些话又不好给母亲明说。只好顺着蔡氏的话往下讲:“大姐今年就十五了吧。”
“是呀,我也愁呢,不过她的亲事也快有眉目了,你姑姑说找到了一户不错的人家,那家兄弟多,家里穷,说想出来做上门女婿的话,我看也行。只是还得花上一笔钱呢,家里的粮食不多,要卖的话,可该吃什么。我想着买些鸡来养,让你大姐和青兰去找些烂菜叶、嫩草来喂。”
青竹听后心想看来是得把生计问题给解决了,含笑道:“说不定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就靠那几块地,除了卖它,也变不出什么钱来。”
“你们不是不准我卖地吗,别的什么路子?你是知道的,家里一没劳力,二没本钱,干什么都不成呀。”
青竹心想总会有法子的,只要找对了路子,一定能扭转眼前的困境。这里没说上几句话,又听得少南在外面叫她,青竹答应道:“就来,你先等等。”接着又对蔡氏道:“娘你坐着,我去去就来。”
“去吧,别误了正事。”
青竹出来一看,见少南站在窗下,便问他:“什么事呀,我正和娘说话呢。”
少南听说便又改口说:“你不得闲的话,我找别人吧。”说着就走开了。
青竹又折了回去。
蔡氏笑着说:“不提家里的那些破事吧,只是我现在也愁你的事,这南哥儿出去几年呀?”
青竹道:“可能三四年吧,我不是很清楚,说是出去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多读点书好回来接着考。”
蔡氏皱眉说:“这村里就有学堂,怎么想着要去省城呢,这一去还几年。亏得是这边,要是成哥儿以后也这样说,我才不答应。”
青竹心想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外面书院的师资比这里好,硬件设施、软件设施也好呢。耳濡目染的,只要苦读几年,以少南的资质不愁没出路。蔡氏一个寡居的村妇,也不识字,外面是怎样的世界,想来她也不清楚,便决定不和母亲解释这些,只微笑着说:“这不好么,难得的机会,好些人求也求不来。”
蔡氏道:“我也不大懂得,只是愁的是,要是这南哥儿出去久了,等回来的时候变了一个人怎么办,倘或又遇见什么别的女人,为难的不是你么?”
母亲的话让青竹哭笑不得,真不知这个女人脑子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他项少南才多大点年纪,又是出去读书,不是去做生意,哪里有那么多的机会去结识别的女人。再说她理会这些做什么,巴不得如此的话也好退了这门亲事才好。又笑着和蔡氏说:“娘是多心了,也想得太远,他这不还没走吗。您老就这么多虑。”
蔡氏道:“我这话不是毫无道理。”
青竹怕母亲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出格的话来,连忙安抚:“是,大道理来着。走一步看一步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