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凭借身体感知的恢复,我判断。因为几乎会忽略轻微的晃动,这应该是条很大的海轮。当目力也迅速适应,我看到牢房式的舱室里还躺着一个人。我试着起身,不知他们给我打了什么,四肢乏力,身体又酸又沉。费了点力气,我站起来走向那个人。他合扑在地上,后脑勺对着我。
“喂。”我先打招呼。
他没应我,不知是昏了还是睡着了。
我蹲下身,推了推他,他也没有动。于是,我把人翻过来,对着月光一看。脸色发白,眼圈青肿发黑,鼻梁破皮,嘴角淤血留痕,很明显是被人暴打了一顿。娃娃脸狗狗眼,现在更像一条小小犬。
“平安!”我抓着他的肩猛摇,心一直往下沉。他不会,不会——“平安,你没事吧?平安,平安,醒醒!”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他睁开一只眼,呲着牙,“别摇了,骨头都散了。”
“才不会。伤心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没好气。动不动就问这句话,听到就心惊胆战。
“有点道理。”他爬起身,动作很不利落,用到左臂时,闷哼了一声。
“脱臼了?”我看他左臂使不上力。
“嗯。”他理所当然往我跟前一站,“麻烦你。”
我跟李师父学过,但从没实践在真人身上。看平安虽然谈笑风生,额间却布着密密的汗,我只能咬牙硬上,虽然疼得他直骂我笨手笨脚,也好歹接上了。撕下一部分裙边,将他的手臂绑定。
“几个人把你打成这样?”气氛其实凝重,但我们都尽量保持轻松。
“七个八个吧。”他没来得及数,只记得一场混战。
“才七个八个?”我不太相信这点人能把他怎么样。
“七个八个都是比你厉害的高手。他们也没讨便宜,折手折脚有三四个,两三个挨了刀。不过拿枪的人最大,我都束手就擒了,还被饱揍一顿。这江湖还有道义没有?”他恨不得破口大骂。“你怎么被弄来的?叶秋寒是花架子,看着结实,半点功夫没有。我就不该放心他。”
“在我们吃饭的餐厅,上洗手间时,蓝蒙挟持了我。叶秋寒被他爸带走了。”我不介意叶秋寒能不能打,但很介意单凉在这件事上的介入。“单凉和蓝蒙合作了一次。”
“难怪我派了人跟着也没用,因为是私人度假村,他们只能在外围保护。”他也大意,以为有叶秋寒在身边,又是单家的地方,“你未来公公也太狠了,反对也不用那么绝。”
“别扯远了。”我从没有考虑过嫁人的问题,而且叶秋寒是叶秋寒,单凉是单凉。“他们的目标是我,为什么要抓你?”
“怎么说我们也是拍档。他要报复,就报复一双。”他想敷衍过去。
“他们拿我要挟你了吧?”他明明也有枪,怎么会受制于人?
“瞒不过你。”他两只眼睛大小不一,还能左眨右眨,“他们抓到你的时候,打电话通知了袭击我的人,又转达给我。”
“所以你就束手就擒?”我生气,气自己没用,“你要是被抓,就更没人能救我了。”
“我要是不被抓,你当时就没命了。”电话里的蓝蒙说,如果他反抗,就会立刻杀了阿鸿。
“骗你,你也信?”我气他死脑筋。
“对,骗我,我也要信。”他斩钉截铁得回答我。“凤孤鸿,从你有这个名字开始,我的命就是你的。只为你生,只为你死。”
我可以理解他的每个字,可串成句子,却如此艰涩难懂。他的话里有很深的含义,他的神情十分坚毅,绝对是肺腑之言。我刚想细问,舱门开了。
“凤孤鸿,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心!”平安叮嘱我。
那女人背着光娇笑:“行了,你们很快会再见面的,不用难舍难分。”
我踏出船舱,一条窄窄的走廊,亮着明黄色的灯。那女子娇艳如花,一袭蓝色晚装,衬着细腰丰臀。她在前面走,也不怕我逃跑。上了电梯,她细细打量我。
“梦生找了五年的女人,你哪里特别?”她轻视了我。
“就像你说的,蓝蒙找了五年,才找到的女人,还不特别?”我原话略改,送还给她。比什么,都不要跟我比嘴皮子。
她眸色一正,不敢再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