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司隶眉眼中的深情骗不了人,唐棣的在意也并没有完全藏住,雁宁初了解唐棣,所以也希望颂司隶可以解决好一切。
心下的担忧得到安抚,雁宁初隆起的眉心彻底松下,一整晚紧张的情绪在这一刻算是得到释放,她靠在墙面,望向山脚下大海的方向出神。
原烈知道她在平缓神经,便也收声,手撑着下巴,视线缓缓地落在雁宁初脸颊。
两个人就这样静下来了,没有人说话,却丝毫没有尴尬别扭,一切都融洽的如这浓稠丝滑的夜色一般。
直到雁宁初回过神,看向原烈,原烈便顺势打破沉默,问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说完了,聊聊咱们吧?”
听到原烈的话,刚松缓下来的情绪立刻被攥紧,雁宁初紧绷着视线看向原烈,急声问:“什、什么咱们?什么事?”
“噢,就是——”
原烈刻意地拉了个长音,然而没等他将话讲完,对面便传来宁兰呼唤雁宁初的声音。
雁宁初如释重负地轻呼了一声,脱下外衫还给原烈后立刻转过身,一边应着宁兰,一边胡乱地和原烈摆了摆手离开。落荒而逃的样子非常明显。
原烈看着雁宁初跑远,既无奈又觉得好笑。
原本还想提前和小傻瓜透个底,以便在那天也不至于太过惊讶,只是现在看来,他好像没这个剧透的机会了。
“算了。”原烈轻叹了一声,手指在墙面敲了敲,“希望那天不要吓到她。”
雁宁初风风火火地跑回房门前,倒让宁兰有些意外,自从大了些后,雁宁初已经很少这样急切地回应自己。
宁兰视线落在雁宁初身上,沉声道:“送完唐棣这么久都不回来,不知道我和你爸担心吗?还是刚刚又有谁在找你有什么事了?”
雁宁初抬头看向宁兰,见她探头朝外看。
自从上次宁觅和原烈的冲突过后,宁兰便对原烈印象极差,发现他就在自家隔壁,还买了原来雁家的老房子后就更是看不顺眼。
雁宁初怕宁兰看见院落那边的原烈,便立刻关上大门,含糊着应道:“就是送送唐唐,哪有什么其他事。妈妈,我先回房间了,最近有个实验报告要赶。”
“下周三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妈妈带你见朋友。”
雁宁初刚走上楼梯,宁兰的声音便从背后淡淡传来。
雁宁初立刻停下,转头看向对方,宁兰也微抬着下巴对视着。母女俩越过过道的摆设,静静看着彼此,好半晌都没有出声。
这个角度去看宁兰,会觉得她的姿态倨傲,神色疏离,就连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冰冷的,好像她眼中的人,不值得她去柔软,去温热。
这一刻,积压在雁宁初心中的所有的激愤和委屈都极速蹿升,却因为那是母亲宁兰,那些爆发的烦闷还没升到最高点,又火速坠落,只余下最后开口时克制不住的哽咽。
“妈、”她停下来,平静了会儿才继续,“妈,你可不可以、包容我一次,就一次,让我能感受到我是您的女儿……”
宁兰眼睑半垂,脸颊抽动数下,却依旧僵硬且死板地出声:“周三下午两点,我去接你。”
“妈!”雁宁初咬着嘴唇,“我已经长大了,不可能每次都要听你——”
“你必须听我的!这是你欠我的!”宁兰大声打断雁宁初,又猛地收声,她神色不自然地收敛,疾步走上楼梯,提醒雁宁初,“周三那天周家也会来,你想知道为什么的话就跟我去。”
雁宁初错愕半晌,看向宁兰的目光透着灰败,声音如死水一般,轻声问:“原来您都知道的……您都知道,对吗?”
她藏在心里的在意和涟漪,宁兰都看在眼中,却仍然一次次的在她面前提起周程锦和宁觅。
原来宁兰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啊。雁宁初终于得到了答案,就像是漫长的电影播放到了末尾,隐在最后的谜题终于浮出水面,雁宁初也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她甚至觉得平静。
“好啊。”雁宁初慢慢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遮盖住眼中波动,她甚至笑了笑,“我会去的。就当我还欠您的债吧,我会去的,您不要再担心了。”
雁宁初转身离开,留下宁兰在原地,又过了会儿,雁怀礼打开房门,将宁兰带进卧室。
他叹声道:“你为什么非得逼她?宁初不想和原家的人见面,那就不去不行吗?”
“你说的容易,你懂什么。”宁兰哼笑了一声,脸色疲惫地靠在床头,闭上眼不愿多提。
“是,我不懂,我只知道宁初是我女儿。宁征需要和原家搭上关系我不管,总之不能逼宁初。”雁怀礼鼓了鼓脸颊,声音放低了一些,“你不要总是逼她了,你看看孩子都难过成什么样了?你这样,你这还是当妈的吗……”
“我逼她?我逼她?那是她欠我的!她不欠我吗雁怀礼!”宁兰睁开眼,直直地盯着雁怀礼,“你说啊!我做错了什么?当年要不是她,我——”
“你别说了。”雁怀礼紧张地看了眼房门方向,凑近宁兰,“别再说了,别让孩子听见了。”
宁兰狠狠闭上眼,平静半晌,复又开口:“我承认我这些年没法对宁初做到体贴亲近,但是我是她妈妈,我做的都是为她好的,我不会害她!”
宁兰抿抿唇,看向雁怀礼:“你知道刚刚在外面我看到了什么吗?宁初在墙边和原烈说话,身上还披着原烈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