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很小,水不深。但是寒冬腊月,水面都结了冰,池水寒冷刺骨。
顾书元被拉刚来时,小脸惨白,头发贴在脸上,全身衣服都湿透了。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短短几分钟,衣裳和发梢竟冻成了冰。
陆苑姗站起身,将身上的斗篷解下盖到顾书元的身上,用双手搓着她冰凉的小手给她取暖,焦急问:“元儿,你还好吗?”又转头说:“快去禀告侯夫人,请她辟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这隆冬季节,掉进冰冷的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书元此刻只觉浑身疼的厉害,冰凉的湖水仿佛一根根针一样,刺进她的骨头。她意识越来越模糊,想回嫂嫂的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书元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她跟着一个大哥哥在捉蝴蝶。
她看见一只蝴蝶飞到了假山上,但她够不着,就吵着闹着要大哥哥帮她去假山上捉蝴蝶。大哥哥很是宠她,刮了刮她的鼻子,竟真的爬上假山去帮他捉蝴蝶了。
假山很高,小小的顾书元看着大哥哥灵活的爬上去,帮她捉住了那只蓝色的蝴蝶。她高兴的拍了拍肉嘟嘟的手掌,还没等大哥哥下来,假山上的石头却松动了,大哥哥从假山上摔了下来,蝴蝶也飞走了。
梦里的最后是她大声喊道:“恒哥哥!”
段恒看着眼前身形单薄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泛干。平日里亮晶晶、神采熠熠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呼吸急促,嘴角轻微蠕动,不知念叨着什么。
段恒凑近,小姑娘吐出的那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时让他晃了心神。他定了定神,凑耳听去,只听小姑娘好像在喊他的名字。段恒一震,似是不敢相信。
然而下一秒,小姑娘竟抓住了他的手,大喊道:“恒哥哥!”
段恒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双白皙小手。小姑娘的手温度很高,可能是因着正在发烧的缘故,掌心出了薄薄一层汗,湿湿的。双手交握,他感觉自己的掌心也粘腻腻的,并不是很舒服。但段恒看了很久,却没舍得拿开那双嫩滑的手。
良久,段恒轻轻拨开小姑娘的手。但他刚把小姑娘的手塞进被子里,小姑娘便嘟囔着小嘴又握了上来。重复几次,段恒无法,看了一眼手上的檀木佛珠,取下来,轻轻放在小姑娘的手心里。小姑娘这才握紧佛珠安心的睡了。
段恒给顾书元紧了紧被子,盯着她脑袋上的发旋看了半晌,直到外间传来司乐压低的声音:“爷,有人来了。”
段恒回过神,淡淡嗯了一声,慢慢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正乖巧安静睡着的小姑娘,轻轻推开她的房门,带着司乐离开元澜阁,从后门离开了尚书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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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书元醒过来已经是二天之后了。
竹叶看见顾书元醒了,大喊道:“姑娘醒了!快去禀告老太太和老太爷!”
顾书元刚醒,脑袋还迷迷糊糊的,被竹叶大嗓子一喊,脑袋更晕了,只得又躺下。手中无意识一握,感觉有什么圆润的东西在掌心硌得慌,垂眸一看,竟是一串檀木佛珠。
顾书元揉了揉小脑袋,她怎么感觉这串佛珠这么眼熟?
秋露打了帘子进来,眼眶泛红的说:“姑娘可算是醒了,奴婢都要急死了!”
顾书元喉咙干涩的厉害,嘶哑着嗓子问:“我昏睡几天了?”
秋露给她倒了杯温水,“姑娘润润嗓子,从定远侯府回来,姑娘就一直高烧不退,到今日已经整整快三天了!”
第8章
秋露给她倒了杯温水,“姑娘润润嗓子,从定远侯府回来,姑娘就一直高烧不退,到今日已经整整快三天了!”
定远侯府。想起什么,顾书元焦急问:“嫂嫂呢?嫂嫂没事吧?”
秋露回道:“姑娘放心,二少夫人没事,只是有些受惊。”
算算时间,嫂嫂上辈子小产应该就是这次,上辈子她没有去定远侯府,嫂嫂也就没能躲过去。顾书元后怕的想着,还好自己这辈子去了定远侯府。
顾书元这才喝了口水,点点头,说道:“没事就好。”
她话音刚落,孔嬷嬷扶着老太太急急忙忙的进来了。
老太太走进门,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骂道:“你这丫头,可算是醒了,再不醒过来可都快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了。”
顾书元看着祖母通红的双眼,这才短短三天,祖母竟如此憔悴了。她扑进老太太怀里心疼的说:“祖母,三儿没事了,您莫要再担心了。”
老太太轻轻锤了下顾书元的背,哽咽道:“我怎能不担心!整整三天,你夜夜高烧不退,每次好不容易温度降下来第二天又立马升高。我天天跪在佛祖前面求,好在佛祖显灵,咱们三儿命大,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