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血液倒流,脑子嗡嗡的响,外界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她看到那个房东似乎被自己吓到了,把钱往她手里一塞就跑了。
她不敢去看池潍州,他那英俊的脸上此刻是什么表情,是鄙夷,还是瞧不起,还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或者是在嘲笑她这可笑的自尊。
良久,她打破寂静,嘴角扯出苦笑:
“很好笑吧,住在铁皮屋,房租六百块的我,现在连铁皮屋都住不了,呵……”
郑颜别过脸擦去眼角的水汽,若无其事的说:“我可以走了吗?”
她该走了,真的该走了,还要去面试。
手上的钞票很烫手,郑颜小心的把钱放进自己包里,在他面前真的脸都丢尽了,也不在乎这些了。
七百块哎,她还挣了一百呢,应该感到开心的。她拉上手提包的拉链,却莫名觉得悲伤,眼里的雾气又要出来。
然后,她听见他的回答。
“还不可以走。”男人说。
他实在是太高,快一米九了,他得俯下身来才能跟她说话,于是他就真的弯腰俯下身来,告诉她,语气温柔:
“住铁皮屋没有关系,房租六百块也不丢脸。郑颜颜,贫穷虽然可怕,但不丢脸。”
“我不会瞧不起你,其他人也不会。”
英俊得过分的脸放大在她面前,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可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却是万丈星河,璀璨而绚烂,薄唇吐出的字一个个敲击在她心上,他离自己是那么的近,她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那是清冽的冬天气息。
“你一直都很棒。”
他鼓励的摸了摸她的头,像大人安慰委屈想哭的孩子一样。
她仰起头去看他,其实已经不用仰起头了,她可以看到他下颌干净的线条,可以感受到他释放出来的温柔。
此时此刻,只对她一个人的温柔。
他叫她‘郑颜颜。’
这个她已经忘掉,父亲过世后再也没有人叫过的名字。
他在安慰自己。
他知道了自己在难过什么,为什么而难堪。他都知道。
他没有瞧不起自己呢。他说自己很棒呢。
他直直白白的说出了‘贫穷’两个字后,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一直因为贫穷而忍受了太多委屈的郑颜终于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诉自己,看,你暗恋的人没有瞧不起你的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