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着老四这话音儿,心里的怀疑又升起来了。
“四妹这是失心疯了不成?就算是生的是个金贵的男娃子,那夫人也是嫡母,给嫡母看看,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么?还是说你这心里有什么猫腻?”
大姨娘噗哧一笑,“是啊,都说是金贵男娃了,还不露出来给大伙儿显摆显摆?”
大姨娘也心里算定了,这孩子必是有什么毛病,或是生了个女娃,还想来个瞒天过海!
这小妖精想得倒美,大家都一样生的女儿,凭什么让她占便宜!
“滚!都给我滚!你们再走近一步,就是想逼我们娘俩去死!老爷!老爷!救命啊老爷!她们这些人都想害死我们母子啊!”
大夫人见她疯魔成这样,也是笑了。
抬手指着四姨娘,道,“快去请老爷来,就说四姨娘生了,但不知道生的是什么,装神弄鬼哩!我们这些人都要害她,那只有老爷才配看她生的这个金贵蛋了!”
今日四姨娘即将临盆,陈继礼这个县太爷本就当得闲适,这日便没去前衙,而是在书房里写几笔字,看新收的通房采玉为他铺纸磨墨,正写了不到三个大字时,就听得后院来人报信,把大夫人的话转述了。
陈继礼搁了笔,摇头叹气。
“这帮妇人啊!”
这帮妇人啊,成天就知道斗来斗去,那女四书,女德,女诫,竟是全然抛在了脑后!
都是一群不贤不德之妇!也亏了他这样胸怀大度的才不与她们细细计较。
陈继礼背着手,踱着步子来到自家的后院。
才进到四姨娘的院中,就听得里头人仰马翻,哭吵声震天响。
院子里的下人们都伸着脖子朝产房里看,两个被押着的稳婆眼角瞅见陈继礼,忙不迭地哭求,“县太爷,老婆子不过是接个生,规规矩矩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啊!”
“是啊,求大人放了我们吧,已是答应了一家要夜里去接生的……”
她们心慌啊!
这些大户人家,心狠手辣的,万一要是真的一不作二不休,要把她们灭口,那她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也跑不了啊!况且一家都指着她们的手艺吃饭,都是些老实疙瘩,就算她们被冤死在这儿,怕也是没人能为她们伸冤了!
陈继礼不悦地看了二人一眼,“休要鼓噪,待本官弄明前因后果再说!”
他当县令十几年,断过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上堂的不是战战兢兢的,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哪有这般有辱斯文地就扑过来往他脚下跪的?真是愚妇刁民!
两名稳婆互看一眼,都是面如死灰。
这位县太爷的名声在外,谁不知道那是断案如神?只不过,这神是财神的神!谁家出的银子多,就是谁家有理!
陈继礼满意地看到两名刁妇被自己的官威所慑,再不敢大呼小叫,便背着手,施施然地走到产房外。
虽说没有亲自生过孩子,但他见的多了。
知道这产房乃是妇人生子,血光污秽之地,是以他一直都是在书房练字静心等着好消息的。
“夫人,将孩儿抱出来让本官瞧瞧!”
哪怕四姨娘再是心爱的小妾,那也不能乱了体统。
大夫人走出产房,面带温婉笑容,福了一福,“老爷,四妹妹抱着孩子不肯撒手,妾身也是担心她激动之下伤到了孩子,这才冒昧给老爷传了信……”
三姨娘也捂着鼻子跟出来,娇滴滴地往陈继礼身边凑,“老爷,四妹妹想是生产过于劳累,有些失心疯了,刚刚把我们几个都大骂了一通,谁也不叫碰她的孩儿呢!”
二姨娘也柔柔弱弱地倚着门,“是呢,老爷,也只有老爷的话,四妹妹才肯听呢。”
一个两个的话音都相似,那自然四姨娘这失常之举是真的喽。
陈继礼心里有些怀疑是四姨娘生了儿子就有些张狂起来,怕被旁人抱走,便提声道,“四儿,你把孩子让人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生了儿子他自然是高兴的,但小妾恃宠而娇他就不快了。
“不,不,老爷,我只让你一个人看,您进来,求您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