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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ldo;你真的要和杰生解除婚约吗？&rdo;秦亦嘉一惊，手上的茶杯没握稳，泼了一些茶水出来，烫着了她的手。

&ldo;哎呀！&rdo;沈湄忙回身拿了面纸，替她擦着。&ldo;嘉姨，您没事吧？有没有烫到？&rdo;她见秦亦嘉的手背有些泛红，忙道：&ldo;我去拿冰块来帮您冰敷一下。&rdo;

&ldo;不用了，没什么。&rdo;她道。&ldo;我到洗手间用冷水冲一下就可以了。&rdo;

沈湄走到厨房拿了一块布擦地，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上秦亦嘉的皮包应声掉地，里头东西散了一些出来。她忙一一捡起，却见其中有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夹在笔记本里，她一时好奇，拿起来细看。

相片中的女人是年轻时候的嘉姨，而身旁的男子……竟是爸爸？

她呆住。

爸爸怎么会和嘉姨在一块儿？而且爸爸手上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难道是……沈湄一时跪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幼时那场大火烧光了一切，之后她就孑然一身地被送进育幼院，连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她完全不记得母亲的长相，甚至连父亲也都快忘记了。

打从初见面时就觉得嘉姨有些面熟，难道她是……妈妈？

这时秦亦嘉从洗手间出来，看沈湄坐在地上发呆，正在奇怪，却见她手上握着那张老照片，她掩嘴惊呼。

沈湄愀然变色，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ldo;你到底是谁？你……你认识秦丽如吗？&rdo;

&ldo;我就是秦丽如。&rdo;秦亦嘉知道再也瞒不过沈湄，而且她也不想再瞒她了，她总会发现的。&ldo;我是你的妈妈，小湄。&rdo;她轻声道，仿佛很心虚似的低声说道。

&ldo;不，我没有母亲。&rdo;她冷冷地说。&ldo;我早说过了，我从小在育幼院里长大，哪里有妈妈？我是个孤儿，没有爸妈的孤儿，你怎么敢跟我说你是我妈妈？&rdo;

秦亦嘉走过去，想握她的手。&ldo;小湄，我知道我对不起你……&rdo;

&ldo;别碰我！&rdo;沈湄蓦地站起来，离她几步远，别过头去。

&ldo;不！&rdo;秦亦嘉流泪道。&ldo;小湄，当时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得不离开。&rdo;她强忍着哽咽，道。&ldo;只怪那时我和你父亲都太年轻了，他有才华，一心想当个画家，而我也跟他一样天真，认为以他的艺术天分，一定会成功的。可是在成功之前呢？光有理想是无法过日子的！尤其那时我们又有了你，生活的重担和迟迟不得志，让他开始灰心丧志。为了维持生活，他又不得不去画一些广告，和那些他根本不喜欢的东西。起先我还安慰他，这只是暂时性，我们终会熬过去的，可是老天还是没有眷顾他……&rdo;她掩面而泣。&ldo;他骑机车出车祸，伤了右手……&rdo;

沈湄强忍着泪，接下来的事，她就知道了。父亲没有成为一位画家，他变成了酒鬼。发起酒疯时，会摔东西、会大呼小叫地骂人，还会打人。当他失去理智时，下手是不分轻重……这些沈湄都知道，她有经验。

可是这不表示沈湄就能原谅母亲，原谅她抛下他们，一走了之。

&ldo;我一忍再忍，试了又试，总想拉他一把，但还是没有办法……&rdo;秦亦嘉费力地忍住眼泪，接着说：&ldo;当时除了离开他之外，我也无法可想。我知道将你留下很不应该，但我想还有阿嬷在你身边，她可以先照顾你一阵子，等我找到工作、安顿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接你出来。可是后来，我遇到杰生的父亲……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对我很好，要带我去美国，我……&rdo;她深吸一口气，不禁摇头，懊悔万分。&ldo;那时我不敢冒险跟他说我有个女儿，我不敢说，因为那是我唯一的机会。&rdo;

&ldo;原来如此！&rdo;沈湄听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

&ldo;小湄……&rdo;秦亦嘉只能悲伤地看着她，却无话可说。谁都可以从她的笑声中听出她的怨怼与嘲弄。

&ldo;小湄－－&rdo;秦亦嘉面对沈湄的反应伤心欲绝。&ldo;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听我说……&rdo;

&ldo;我终于在十八年之后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过是受不了穷日子，想追求新生活罢了。&rdo;她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微笑道：&ldo;说清楚也好，你可以走了。&rdo;

秦亦嘉怔怔地僵在那里。

沈湄怒道：&ldo;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宁可去照顾别人的小孩，反而把自己女儿丢在育幼院，不闻不问、置之不理。现在你又赖在这里做什么？滚啊，杰生才是你儿子！纪家才是你的家！&rdo;

秦亦嘉急得解释道：&ldo;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我曾试着回去找你，可是那里全都改建，房子全都拆了，我不知道你们搬去哪了。&rdo;她哭着。

沈湄冷笑。&ldo;搬去哪了？你离开后，爸爸喝得更凶，没多久，他喝醉时抽烟引起火灾，害死了他自己和阿嬷，烧光了一切，连我都差点逃不过。&rdo;沈湄拉过一绺长发，看着她。&ldo;到现在我都忘不掉头发烧焦是什么味道！一辈子都忘不掉！&rdo;

秦亦嘉看到她绝情的眼神，忍不住又落下泪来。&ldo;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补偿你的。&rdo;

&ldo;太迟了，我不需要你了。&rdo;沈湄回过神来，忽然觉得忍无可忍，这些年来的苦她早已受够，她再也不要跟那些陈年往事有任何牵扯。她心一横，将秦亦嘉推开，怒道：&ldo;你走啊，离开我的视线，我不想再见到你。&rdo;一时气到极点，索性自己动手将秦亦嘉推出门外，然后重重地甩上门。

她背靠在门上，全身虚脱般的无力。终于报复到她了！

多年来，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等着挥手将那个遗弃她的母亲赶开。她恍惚地笑着，喃喃说道：&ldo;哈！我赢了，这次是我赢了，是我不要你，我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了。&rdo;

沈湄放声大哭。&ldo;你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你怎么能在明知我会恨你的情况，故意对我好，让我不明究理的爱你，把你当母亲！你是个大骗子！从小就一直骗我！我恨你！&rdo;她从柜子里拿出那次剩下的半瓶威土忌，一口气灌下，喝得太急、太猛，只呛得她咳个不停，眼泪直流。

她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又哭。

忽然听见门铃声－－尚恩！虽然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事，但她马上冲上前去开门，此时此刻她最迫切的需要，就是一个可靠的肩膀，其他的，再说吧！他会听她说的，他会听她解释的……门一打开，她愣住。&ldo;杰生！&rdo;

纪杰生见她哭肿了双眼，脸色憔悴，心里不免一阵同情、难过。&ldo;你还好吗？我都知道了。&rdo;

沈湄不语，退开一步让他进门。

&ldo;眼睛都哭肿了。&rdo;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隐约闻到一股酒味。&ldo;你喝酒了？&rdo;

&ldo;你早就知道了？&rdo;她看着他。

&ldo;只比你早一点。&rdo;纪杰生耸耸肩。&ldo;她一直忍着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以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