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拉起来的这支“老弱病残”队伍……一只精灵,一个柔弱少女、一只鬼魂、一个三头身小少爷,再加上一颗不起作用的歪瓜裂枣,夏莱忍不住发出头疼的喟叹,如果这样的队伍都能帮西蒙查出三十年前的真相,那春之城的警察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提起三十年前的春之城,西蒙很愿意和自己新结识的人类伙伴分享自己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三十年前的春之城和现在有很大不同,根据西蒙的回忆,那时的春之城很像夏莱老家中世纪的西方城市,用几个字来形容大概就是“脏乱差”,花也没几朵。城市尚未兴建,市民们并没有“维护”的概念,环境卫生极差自然不必说,“公厕”也是一种罕见的存在。人们有了三急甚至无需前往五谷轮回之所,脱了裤子就地解决是最简洁方便的办法,因此脏污的可疑物在路上随处可见。若是下脚不留神,那么这一天就很容易走“狗屎运”。西蒙可以很肯定的说,每一位春之城的老市民都曾走过狗屎运。现在的春之城是脱胎换骨之后的新兴城市,俨然已经变成一片净土。光是有“花海”之称的景点就数不胜数,因为春之城也得了个“花海之城”的总称。而这还仅仅是这座城市的特色之一,除了花多,一条条曲径通幽的石板路也是它的标志,道路两旁的商店里循环播放着作曲人专门为自己家乡写的洗脑神曲。此时的春之城与三十年前相比可谓天翻地覆,让人不得不称赞感叹现任市长的丰功伟绩。但这种一日千里的变化在改变人们生活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间被人们所接受,但过快的发展速度同时也让一部分人心生不安。尤其像西蒙这样的老本地人,面对这种变化时同样会感到恐惧。因而春之城的市民们在爱戴着他们的市长的同时,也敬畏着他。这是一个有着通天手段的男人,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臣服于他——春之城的市民这样形容他们的市长。这里唯一留下过去痕迹的大概就是曾经发生过又被掩埋的真相,而真相的另一面则记录在当时的报纸上,被置于无人光顾的角落里积灰。这也是机缘的开始,无论十三年前的西蒙还是三十年后的“老弱病残”队伍,他们都因那段阴暗的历史才能相遇,有人时间停在了历史那一刻,有人却又追溯回了那一天。“所以,爆炸那天你在车上?”瑟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和西蒙确认道。提起那件事西蒙至今还心有余悸,“是的。或许应该用另一种说法,我也是卷进那场爆炸中的主角,我的死亡远不止传说中那么简单。”几人穿过长巷转过街角,西蒙忽然站定,望向对面隐于迷雾中的一抹身影,被岁月蹉跎的脸似哭似笑的抽动着,看上去既激动又可怜。“是她!缇娜,我亲爱的未婚妻。”春之城(十)几个人被西蒙抛出的重磅消息震的发聩,只觉得恍恍惚惚内幕重重,都张着嘴想问点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你怎么会出现在那趟列车上?为什么传闻都说你没等来未婚妻,返回的途中却遭遇了歹徒?你和传闻都说的信誓旦旦,到底哪一个才是真?他们最终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想象中情人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情景也没出现,在他们转出街角之前一伙西装革履戴着黑墨镜的人从马路对面冲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就是你们吗,来旅游的学生?”开口质问的是为首一个很具有大哥气质的男人,这些人的装扮很像从电影里跑出来的斧头帮帮众,好像下一秒就要当街来一场胜利之舞,明明表情严肃但一大群人光天化日下就这么呼呼啦啦钻出来莫名把紧张的气氛烘托出了喜剧效果。其他几个同伴没见识过这种场面,他们吓坏了。夏莱挡住脸色煞白的妮娜和欧洛洛,刚想站出来,没想到瑟尔竟然先她一步上前把几个人都挡在身后。“你、你们是谁?”他仍然扬着骄傲的下巴,但气势明显不足,仔细听还能听出颤音来。夏莱盯着他抖擞的裤脚看了一会儿,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很可能会笑出来,这可真是生动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两股战战”。他的举动确实很出乎意料,一点都不符合“红发瑟尔”的人设,但他向前的这一步,仅仅一小步,就让夏莱对他有了感官上的变化,连入学第一天的刁难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夏莱莞尔,随即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是他们,又是他们!”她身后有个细小的声音错愕的唾弃道:“真是阴魂不散!”夏莱一个眼刀扫过去,你一个瞒情不报遮遮掩掩的鬼魂还真好意思说别人阴魂不散。西蒙撞上这样的眼神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小声解释,“这些是城市管理处的人,这几天一直在我周围晃悠,不知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线索。”接着他的声音里又带了些惶恐,整个人躲到夏莱背后找安全感,“不会吧,难道他们有异能者能看到我,不然要怎么追查一个鬼魂呢?天哪,我该怎么办?”夏莱盯着这群夸张的不速之客,以防他们有什么动作就赶紧带人跑路。不过盯了一会儿她就明白了,这群西装大汉根本不是知道什么内幕的人,大约只是因为有人举报一群来旅游的学生声称看到了有人卖禁花就赶过来抓人。城市管理处的人不想和一群外地学生起冲突,但他们也不怕有冲突,简单交待几句就想把人带走。“有市民举报你们违反市规,请你们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什么?!”瑟尔立刻不干了,“我们只是来春游的学生,违反你们哪一条市规了?再说调查也应该是警察的事而不是你们吧,你们没有权利带走我们!”作为邻市市政官员的儿子,他天生对城市管理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听说春之城“城市管理处”这个纠察部门管的非常宽泛,上到维持城市秩序,下到维护城市治安,连警察的活都被他们抢着干了,心里首先就输入了“越权执法”的恶感。但是否越权并不由民众来定义,而是由权力的赋予者来定义,所以这群西装大汉根本不顾他们抗议,三下五除二把人架起来就要塞车里。夏莱手指动了动,但很快忍住了,如果是她自己的话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但现在有同伴在身边就要以他们的安全为重。而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一些内幕就有必要跟这些人走一遭。城市管理处这一波骚操作看似仅仅因为春之城对城规的严格值守,但如果这个城市的管理者对“禁花”一事控制的如此严格,甚至到了连提都不能提的地步,那足以让人从中品出一种恐惧来。反正要帮西蒙查三十年前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几件事有着无法割裂的关系,水深,说不定能摸出几条大鱼来。几个伙伴还在挣扎,瑟尔被他们拎小鸡一样提着,双脚离地悬空乱蹬,“你们放开我,放开!我父亲是白头翁市的官员,你们敢动我他就会打断你们的腿!”然而彪形大汉们根本不在意一个外地学生的威胁,他不走就拖着他走,刚拖出一段瑟尔的鞋就丢了一只,只剩一脚黑袜子狼狈的在地上蹭着。口罩也只挂了一只耳朵,夏莱听说他花粉过敏,动动手指做了几只口罩,这东西简直救了瑟尔的命,于是他以一枚普特币一只的价格从夏莱手里买下来。“瑟尔,戴好你的口罩。”夏莱提醒他,“别因为这点事把自己搞进医院。”西蒙急的团团转,不停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我又见不到缇娜了,被他们抓走没有好果子吃,你不是精灵吗怎么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