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不善饮酒的,以往都是那样,略微饮半杯就会上脸色,可今日他竟然没有推拒之色,径自拿了杯子倒满酒,又分别给二位斟满。
他举杯邀请,“来,我以我的财富,我的热情,趁此良机邀请二位剑客与我共饮,…痛饮。”
说罢,他便仰头灌下,顿时喉咙之中火辣灼热,那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刺痛喉咙的浊酒,飘飘然晕晕乎乎。
眼前顿时也变得眩晕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面前转圈圈一样,屋内的物件变得缥缈起来,他伸出手来,抓住桌上的酒壶,干脆直接凑到嘴边,灌下去。
“阳平公。”
“你,这、、”他听见谁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响个不停。
“发的什么疯,谁让你买酒的,你怎么不喝。”
………
萱城做了一梦。
确切的说,是美梦。
他梦到了猪头、萝卜、小黄,他也梦到了梁仁,梦到了那日中期检查时在座的各位老师、教授,最后,他梦到了父母。
猪头说,“萱城,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历史废柴,你那么认真,那么用心去研究魏晋南北朝历史,我错了,你回来吧,我给你道歉。”
小黄说,“萱城,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自由的权利,基就基吧,反正你一直是我的朋友,说不定哪一日,我也会被你这个小基佬勾引了。”
萝卜说,“gay,没什么不好,有人疼有人爱的,哪像我们这群直爷们,还要去找人爱找人疼。”
梁仁叹了口气,“萱城,你说得对,如果前秦王苻坚在淝水之战前夕听取了阳平公苻融的谏言,像太子苻宏说的那样,厉兵秣马,以待暴主,那前秦可以一统天下,诚然,你的假设是对的。可你想过没有,前秦境内的其他少数民族怎么办?你能保证苻坚的后来人一如既往的怀柔宽待五族吗?你能保证那些外族人都不会反叛前秦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苻坚的使命就是南征北战,戎马一生,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停下来休养生息了,一个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要去统一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国家,只有靠战争,前秦这台机器一旦停止了军事运作,那便会被国内的异端势力覆灭,它只能靠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用人肉和鲜血去喂饱它满足它,如果你不想前秦王被国内的异端势力反噬而丧生,你就要去打这场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让前秦这个庞大的帝国生存下去,记住,我在等你,等你的答案。”
………
一条宽约百十米的大河,河水滔滔向前,河里万马奔腾,殷红如血,河的对岸,站着一个人,黑发,黑袍,苍白的脸,他的眼神幽深而炽热。
“我等你。”
………
萱城大叫一声,从床上坐起,围在他身边的正是一脸严肃的连成衣和慕容永。
他抱住头,“我想回去了。”
连成衣攥住他的手,“若是想回去,我们就回长安吧。”
萱城冷声道,“可我不能回去。”他紧紧拽住连成衣的手,“我不能回去,那里有一个疯子,他会要我的命。”
连成衣温柔的抚慰着他的心灵,“好,不回长安。”
从燕郡离开,他们向西而行,漠北边缘的气息渐渐逼近,那种空阔寂寥的大草原气息刺激的他全身激动起来。
往广宁郡的方向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河里的水湛蓝如海,水草茂盛,站在河边悠然可见自身容貌,三人下了河,泡在冰凉的河水里,舒爽至极。
连成衣自小便在蜀地长大的,熟识水性,他明媚一笑,将头钻入水中,过了半响,才浮出水面,长呵出一口水来,飘逸的长发如瀑布一般,一身绯色衣袍湿哒哒的贴在身体上,此刻却映衬的他妩媚娇柔,风情万种,萱城的视线锁在他的身上,慕容永定了一会儿,赶紧别过头去,脸又不自然的红了,萱城嘴角一笑,捧起一把水撒过去,“慕容永,还不快去。”
慕容永不解其意,嗯了一声又不知道如何说下面的话。
萱城用眼神示意,慕容永依旧不懂。
“好吧,活该单身。”萱城撂下这句话,径先上了河岸。
他坐在河岸上晒太阳,身上湿透了衣衫没过多久就渐渐疏散了开来,他望着连成衣在河里像只美丽的仙鹤一般,又望了望不远处慕容永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姿态,欣慰笑了。
慕容家的这些人不止心如冷血,连身体都好像是铁一般。
连成衣从河里上来的时候,除了一头美丽的长发将人的目光尽数吸引之外,手里还捉着一条肥大草鱼,萱城诧异道,“你还会捉鱼?”
连成衣抱怨道,“不是捉鱼,是它咬了我。”
萱城放声笑道,“哈哈,这条鱼这么色吗,见到你这般如仙鹤一般美丽的人也忍不住偷亲上一口。”
慕容永刚从他后面上岸,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就过去接住了连成衣手里的鱼,一掌噼下去,顿时前一刻还在扑腾的大鱼此刻殒命。
“既然如此,也好,它只是想要亲你罢了,我们就要吃它的肉,饮它的血。”萱城在一旁添油加醋,慕容永不出一刻功夫就找来了干柴,架起烤架生起火来,萱城默默心道,看来他心里火气很大啊。
从这里往广宁郡而去,没走多久,便看见了立着广宁郡的石碑,广宁郡位于秦国和以往的拓跋代国的边境上,它的北面是渔阳和上谷二郡,东面是燕郡,南面是代郡,它的西面乃至于西北方向,皆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