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你要来,去厨房炖了梨盅,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好了。”
话音刚落,李靥就端了托盘进来,对上尚辰的目光又是脸一红:“义兄安好。”
新鲜的雪梨洗净,切掉顶部当做盖子,挖去梨核,放入百合、红枣、冰糖、枸杞,再加入一点水,然后盖上刚刚切掉的顶部,大火蒸小半个时辰,将雪梨蒸透,冰糖化开,汁水与内部的配料相融。
汤滋阴润肺,“盅”软绵甜润,秋日食用最好不过。
她将托盘里放到门口边桌上,把托盘里小白瓷碟盛着的梨盅双手端过来,冷不丁听到李栀问:“靥儿说今日是遇到丹景,才约了来家里吃饭,你俩是在哪里遇见的?”
李府的正厅摆设是疏朗空旷的对称型,李栀此时与尚辰对面而坐,中间隔了大概几步的距离。
他的话刚问出口,背对着他的李靥表情蓦的紧张起来,一个劲儿朝自己面前的义兄使眼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北市、北市遇见的。”
尚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只盯着梨盅看,李靥急了,上前一步将梨盅放到他身边小桌上,低头的功夫微微侧过脸在他耳边软声:“帮帮忙,求您啦!”
那声音软糯,一如她小时撒娇要糖葫芦那样,就像小奶猫的尾巴毛茸茸在心头扫过,若有似无的痒。
“今日去北市办案,恰巧在街上遇到。”他越过那张急急恳求的小脸,看向李栀,“若说案子也是离奇,走访了一下午,竟理不出头绪。”
少卿大人云淡风轻喝了口清甜的梨汤,朝如释重负的小姑娘眨了眨眼。
李栀被他说的案子吸引,也不再追问李靥究竟去了哪里,三人吃过梨盅之后便去用晚膳,不知不觉吃到月上梢头。
又讲了一遍明日公审的注意事项,尚辰礼貌告辞,李靥将他送出大门,满怀感激:“多谢义兄帮我圆谎,今日便算我欠您一份人情。”
“说起来,靥儿上次的人情还没还。”今日只有月牙,朦朦胧胧看不清他脸上神情,“我带你进翰林院那次,可还记得?”
李靥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次若不是他,自己便进不去翰林院,哥哥也未必能躲过那场秋雨:“自然记得,义兄可想起要什么报答了?”
“你跟吴娘子一起验尸查案的事我可以帮你瞒着兄长,但你的行踪必须告知我,还有,不许涉险。”黑暗中他清冷的声线刻意压低了些,不知怎的听起来有了暧昧的意味,“这便是我要的报答。”
“这,这算什么报答啊,我答应了便是。”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她虽红了脸,却也能仰着头直视面前高大的男子,那一点恰到好处的月光,不多不少,将将勾勒出他好看的轮廓:“我以后什么都告诉您。”
“好,快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会有大理寺的马车来接你。”
“义兄也不要太劳累了,早些休息。”小姑娘行了礼,声音愉悦,“明日见!”
“明日见。”尚辰目送她回了浅云筑,自己在巷子里踱了几个来回,等到孙嫲嫲出来给大门落锁,便轻声喊她过来。
孙嫲嫲不明所以,走过来见礼:“尚官人还未回去吗?唤老奴何事?”
尚少卿摸摸钱袋,发现里面银子不多了,遂把腰间玉佩解下来递了过去:“今日听到你与昭延兄对话,尚某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打探清楚的好,这块玉佩你收着,当做打点。”
“不不不,那沈婆子与我相识,就问几句的事,可用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孙嫲嫲借着月光见这玉水润通透,知道是好东西,赶忙摆手拒绝。
“你问句靠的是人情,问多了人家未必乐意,那沈婆子是赵府何人?”
“是赵府二管家的婆娘。”
尚辰点点头:“还是先打点好,问起来也心安。”
孙嫲嫲见状,低声问道:“赵官人也觉得表妹有问题?”
“昨日见过一面,似是不寻常。”他想起昨日李靥的反应,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要劳烦孙嫲嫲了,我信你一心都是为了靥儿好。”
“娘子是我照看大的,说句僭越的话,我待她倒比自己亲闺女更亲,如今许了人家,自是盼着她过得好些,再更好些。”
见有人理解自己苦心,孙嫲嫲打开了话匣子:“我们郎君是读书人,傲气,可嫁人不是考状元,赵家老太太就够难缠了,如果再加上个表妹,娘子可要怎么过?”
“我昨日里就见那表妹鬼鬼祟祟的不似好人,今日一打听,您猜怎么着?她在赵府见天儿跟着赵官人,在书房一呆便是半夜,比贴身丫鬟伺候得都妥帖,莫说表兄妹了,亲兄妹也不能这样啊!若说她不图什么我还真就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