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于策被一阵狗叫声惊醒,冬日里的狗叫声,永远显得那么的凄凉和悲怆。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躺在地上的时候,这一刻,他的意识有些朦胧,他愣了一下后,他才想起来白天发生的事情。
他像一滩烂泥一样,软绵绵地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仿佛散架了似的,每一寸骨骼都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觉得自己的浑身骨头就像是被重锤狠狠敲碎过一般。
而此时此刻,那个刚刚对他拳脚相加、暴跳如雷的父亲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无助地躺在那里,忍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折磨。
于策强忍着剧痛,用颤抖的双手艰难地支撑起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朝着家中唯一的那块镜子缓缓走去。当他终于走到镜子面前时,只看了一眼,便被镜中的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镜子里面映照出一张惨不忍睹的面庞,哪还有半分人的样子!
他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布满了大片大片的淤青,有的地方甚至还渗出了猩红刺目的鲜血,看上去狰狞可怖;再往下看,他的两条腿更是惨不忍睹,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这些伤痕深浅不一,有新有旧,显然是反复殴打所致。
那些被松树枝干抽打过的痕迹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
望着镜中如此狼狈不堪的自己,于策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和绝望。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多年来,父亲之所以会对他百般虐待,其原因竟是因为他的降临人世间接导致了母亲的不幸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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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策看了看自己赖以生存的家,这个他待了十五年的家,他内心有些不舍,有些难过。
虽然这个家没有给过他温暖,但他依旧舍不得!
没错,他想要离开,离开这个充满恐惧的家。
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留在这个家,他将没有任何活路。
今天父亲打他的时候,他从父亲眼里看到了死亡。
父亲眼光所暗示的那种意味深长的光芒,那就是代表着死亡!
他的父亲想活活打死他!
于策从柜子里找出一套他认为最好的衣服,他拿了出来。
这是一件军绿色的大衣,这件衣服是村里沈三穿够了的大衣,索性送给他的。
但就是这件别人嫌弃的大衣,于策却拿着当宝贝,他一直舍不得穿。
于策穿着军大衣,又把自己的破棉裤拍了一下,他咬着牙套了上去。
他穿戴整齐后,他又去他那个房间的柜底下摸了起来,这里面一共有四十几块钱,这些钱,于策存了好几年,他一直舍不得用,如今这些钱终于派上了用场。
于策打算徒步走到镇里,他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半夜十点钟了,按照他现在的腿脚,他走到镇里至少都得天亮了。
他现在只能打算去镇里了,因为他从小到大他哪里都没有去过,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而且他一个字也不认识,他想去哪里都找不到地方。
其实,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于策的四十块钱能去哪里呢?
他从小到大,除了给父亲买过酒,他都没有花过钱,他认为这四十块钱都已经是巨款了。
他根本不知道,在那个年代,四十块钱仅仅是一包中华烟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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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策急匆匆的走出家门,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地离开家,否则,他父亲回来后,他不能想象自己还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他刚走出家里大门的时候,他就借助着月光,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朝着他家的方向走过来,这个人好像还扛着很大的东西,一个类似于狗笼子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