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识过景承所有的情绪,但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的他,我从未见过景承生气,他不是那种轻易流露情绪的人,所以经常给人的感觉是冰冷漠然,亦如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神,而如今的景承却更像一个普通的凡人,他毫不掩饰展现出来的七情六欲让他更加真实。
景承还在曲张着手,应该是刚才那巴掌他太用力的缘故,陈芷萧被国安局的人带走后,景承竟然有些自责。
“刚才我反应太过激了。”
“我不认为你做的有错。”陆雨晴投来赞许的目光。
“若是以前的你,我估计陈芷萧多半不能活着离开这里。”苏锦苦笑一声。“不过你那巴掌打的好。”
“是我太主观了,其实陈芷萧并没有错。”景承冷静下来。
我白了景承一眼:“你这三观不正啊,而且立场也有问题,她在出卖国家机密并且已经严重危及到国家安全,她这样的人就该直接枪毙才对。”
“背叛和出卖这两个词用在陈芷萧的身上其实都不合适,没有得到某种需求和利益,而背弃自己之前的信仰与承诺,这一点在陈芷萧身上并没有被体现。”景承的态度很客观。“首先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力,我分析过陈芷萧的行为特点,她对精神层面的追求远远超越物质需求,她唯一的错就是选择了和我们不同的意识形态。”
“你刚才揭穿了她并且还义愤填膺打了她一巴掌,现在怎么反而帮她说话。”苏锦很是诧异。
“因为我不够客观,人总是这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都在固执的坚守自己认同的信仰,所有与之相悖的都是敌人。”景承叹息一声。“从陈芷萧的角度,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
陆雨晴很是意外打量景承:“说真的,我一直对你失忆的事都抱着怀疑态度,现在我可以肯定,你真的不是以前那个景承了。”
“那到底是现在这个我好,还是之前那个我好?”景承一本正经问。
我们相互对视,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难简单去定义,我很怀念那个把我变成怪物的同类,但那时的景承永远都活在痛苦和复仇之中,现在的他很阳光,至少可以无拘无束流露情绪,他更加真实更加开心。
“我不知道,不过你一定不会喜欢曾经的自己。”苏锦笑言。
“不说这个。”景承的神情稍微有些凝重,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注视我。“你最想杀的人是谁?”
“……”我一怔,半天没反应过来。“杀人?我什么要杀人?”
“田浦和陈芷萧的事足以证明凌闻天并非危言耸听,他交给你的五份档案,并且会在35天之内让这些人变成凶手,事实上他已经做到了,相信剩下的韩子笑和余时也会行凶,我关心的不是这些人,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
“我,我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
“凌闻天试图向你证明人性本恶,而档案上那五个人根本无法触动你,说明凌闻天交给你的这五个人另有目的。”
“他说会把这五个人变成凶手。”我说。
“这只是表象,档案交不交给你,这五个人迟早都会行凶,你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本质是你在整件事中的位置和作用。”景承心思缜密说。“简而言之,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凌闻天把档案交给你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让我们阻止这五个人行凶。”苏锦说。
“你们做到了吗?”景承神情严肃反问。“事实上你们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是促使这五个人提前行凶,难道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在整件事中你们成为了催化剂。”
“凌闻天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五个人!”陆雨晴反应过来。
“对,这是他目的的其中之一。”景承点点头。“反过来想,如果没有我们去调查,这五个人不会在短时间内被发现。”
“我们成为凌闻天的清道夫,帮他除掉了某种障碍。”我仔细回想认为景承分析有道理,但很快感觉逻辑不对。“为什么要借我的手清除这五个人呢?以凌闻天的能力对付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这个原因我还没有想到,不过多半都和你有关。”景承忧心忡忡问苏锦。“关于凌闻天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没有,我怀疑他的名字是假的。”苏锦摇头。
“名字是一个人身份的符号,自信骄傲的人从不会用假名,凌闻天绝对足够的骄傲,所以他不会用假名字。”景承说完转头问陆雨晴。“看守所的监控设备修复有进展了吗?”
“还没有,设备损坏严重,技术科反馈的消息不容乐观,修复的可能性不大。”
“关于凌闻天我有两件事一直没想通。”景承一筹莫展。
“什么事?”
“第一件他是如何进出看守所,戒备如此森严的地方,凌闻天为什么能在没有通行记录的情况下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