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楚雄发自肺腑的那些话严烈已经听不到了,心电监护仪上跳动的频率变成一条直线,鸣响的提示音回荡在病房格外刺耳,冲进来的医生和护士很快放弃了抢救,我看着她们为严烈盖上白床单宣布死亡时间。
赫楚雄快步走出病房,他更像是在逃离这里,我猜他是愧疚的,自责让他没有勇气再去面对曾经的挚友。
医院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在阴霾的笼罩下让人感觉窒息的压抑,赫楚雄就站在雨中,我分不清他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我能读懂他的悲伤,因为太深刻蓄满在他脸上每一道皱纹中。
他拿出烟手却抖的无法点燃打火机,烟在雨水被浸湿,他一把将烟捏的粉碎,我再看不见他身上的沉稳和处变不惊,他像一名失去理智的暴徒,拼尽全力将长椅踢的四分五裂。
我就站在他旁边但并没有阻止他,我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父亲遇害时我和他一样,那种溢于言表的伤痛必须宣泄出来否则蕴集在心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痛。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衣衫,赫楚雄在雨中大口的喘息,负责安保的警员围了上来,我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或许是雨水让赫楚雄渐渐冷静下来,他抹了一把脸转头对我说。
“沈峰在遇害前见过杜织云,我怀疑血月和凯撒有关联,你把血月凶案和C档案并案调查。”
“严叔走了,他的死讯是隐瞒不了的,相信血月很快就会获悉,您打算怎么办?”
“血月的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会把事情经过详细向上级汇报,并且引咎辞职。”
“您不能说!”我斩钉切铁。
“你想我隐瞒?!”赫楚雄剑眉一沉。
“您看的比我远,而且您也说过,我爸和严叔在答应血月契约这件事犯了违反原则性的错误,一旦这件事公布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民众不会再信任向罪犯妥协的警方,而罪犯也不会在畏惧能谈条件的警察,在任何时候秩序不能乱,警方的威信不能有任何瑕疵。”我在雨中沉稳说。
“你说的这些我心里清楚,你父亲和严烈虽然是为拯救生命,但他们用了错误的方式,我不能一错再错。”
“现在还不是评论他们对错的时候,至少有一点您要肯定,他们延缓了血月犯案长达十几年,这其中挽救了太多无辜的生命,如果在血月再次犯案之前将其抓获,那么他们的付出才有价值。”我正义凛然说。
赫楚雄一言不发凝视我。
“给我一点时间,不管是为了我父亲还是严叔以及我所肩负的使命,我向你保证我会抓到血月。”
“你如果抓不到血月,而他又提前公布了契约的事,警方会陷入被动,后果你有没有想过?”赫楚雄情绪平复下来。“民众不但会质疑警方而且还会认为警方故意隐瞒,这将会是关系到整个公安系统的丑闻。”
“血月不会公开那份契约的。”我声音坚定。
“为什么?”赫楚雄问。
“血月为什么要向严叔提供契约?”我反问。
“挑衅或者一种尝试?或许血月也没想到他们会答应。”
“不,都不是,当年你们追捕了血月五年之久,有进展吗?没有,案发现场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我爸无法对其作出完整的侧写,一切都说明警方无法锁定这名罪犯,既然血月立于不败之地,他为什么还要尝试和警方进行谈判?”我目不转睛看着赫楚雄问。“是血月胆怯还是害怕或者穷途末路想要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都不是。”赫楚雄想想摇头。
“对,这些都不是,血月要的是征服,还有什么比一名罪犯征服警察更有成就感的?就是这种成就感让血月安分守己了十几年,我猜血月无时无刻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这足以让血月一辈子都引以为傲,可您有没有想过,血月为什么要给这份契约加上期限?”
赫楚雄眉头紧皱:“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满足感,血月所追求的满足感在严叔身上无法全部得到,血月需要从其他人那里继续获得征服的成就感。”我脱口而出。
“还会有第二封契约!”赫楚雄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