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皇后拖着长玉的手,怜惜道:“可怜你了,孩子。”
长玉的眼泪说来就来,摇摇头:“还得多亏陆世子与三皇兄,否则今日,长玉便不能在这儿见到皇后娘娘并各位姊妹了。忠勇王叛乱,盛京宫遭血洗,如今能在见众位,已经是神佛庇佑。”
魏皇后叹了口气,脸上也是哀戚神色:“不是本宫不能救你,至乌县当日,贤妃就曾经与本宫提过发现你走失之事,只是那个时候,忠勇王叛乱在外,本宫听见你八皇姐说,亲眼瞧见你被陆世子所救。本宫想着,陆世子武艺高强,应当会护好你的安危,且当时乌县封城,一切要以陛下为重,本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薛长敏登时就愣了,转念一想方咬牙切齿:好你个魏氏,全按到我身上来了,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于是薛长敏两忙走出坐席,上倒魏皇后身边,也拖着长玉的手,恳切道:“九妹妹,当日姐姐我也是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不得已而为之啊。妹妹你是个知分寸的,那时情况紧急,孰轻孰重之间,总得有个抉择,妹妹你千万不要怪罪于我。”顿了顿,又微微笑了一声道,“何况,还有陆世子为了妹妹你拼命,想来也是这样,妹妹才能平安回到盛京。”
薛长敏话里“拼命”两个字格外扎人耳朵。
薛长忆在一旁听着,冷不丁笑一声道:“陆世子前头不是才拒了八皇姐定亲了,怎么转头倒是对九皇姐这这样好?莫不成原先抚南侯世子退婚与九皇姐有什么关联?”
魏皇后回头,低声训斥:“好了,长忆,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做什么?又要叫你八皇姐伤心?何况世子如今在宫中黄金台供职,你九皇姐是皇室金枝玉叶,他护卫你九皇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薛长忆有些不满,冷瞥了一眼长玉:“要我说,如今九皇姐是否清白都还不一定,孤男寡女的在外流落这么长时间,谁知道都会做什么?这样的人,也配上奉贤殿接见安定皇姐?”
长玉的脸色未变,心中只笑一声。她倒是想与陆嚣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正好也推了含章殿的差事。
倒是魏皇后,一时间便厉声呵斥道:“长忆!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是你这个做皇妹的该当与皇姐说的东西么?你皇祖母才殡天不久,你就敢在本宫的面前说话这样放肆了!?你九皇姐不配上奉贤殿的话,难道你配?”
薛长忆一时怔住,没料到魏皇后会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又听见“皇祖母”三个字,眼圈登时红了,眼泪泫泫,一咬牙,绷着脸转身就往哭着跑了:“我找我皇祖母去!”
“十一帝姬!”竹姑赶紧唤道。
魏皇后头疼得厉害,揉了揉眉心赶紧吩咐竹姑:“赶紧跟着她出去,前头陛下还在设宴款待众臣,别叫她在出了什么茬子!”
竹姑匆匆一福身,紧跟着转脚步就随着薛长忆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魏皇后这才拉过长玉的手,轻声安抚:“长玉,别与你十一皇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桶的脾气。”
长玉连忙垂首低声道:“皇后娘娘,如今皇祖母才殡天不久,十一皇妹心里难受,因此心里烦躁一些也是有的。”
魏皇后安慰的一笑:“如今盛京宫里出了变故,这个节骨眼上,你能够这样明白事理,本宫很是高兴。”说了这么一阵,方才想起拉着长玉到李贤妃的面前,“长玉啊,你在骊县走失的时候,贤妃尤其挂念你在心上,如今你平安回到宫中,也该拜一拜贤妃才是。”
长玉心中某处突然一陷,感觉无形中像是有一只重拳砸在自己心窝上,连呼吸都有些哽住。
她抬眸看过去,但见贤妃就坐在一旁。
李贤妃身上穿的还是那日由骊县启程回盛京时身上穿的衣裳,舟车劳顿,面容上神色憔悴得厉害,可眉眼仍旧是冷清的。
她端坐在那里垂眸静听了一阵长玉与魏皇后说话,未曾发言,一直等长玉到她面前见过了,那双丹凤眼也不过浅浅一抬,慢慢道了一声:“好。”
恰此时,外头的大太监吉祥进来,朝着魏皇后跪了下去。
长玉也转身过去,但见吉祥的手里还捧着一卷圣旨。
魏皇后道:“吉祥,可是外头陛下有什么话吩咐下来?”
吉祥朝着魏皇后拜了一拜,方才捧着手中的圣旨道:“皇后娘娘,陛下适才才想起来,先太后的遗体如今还停放在慈宁宫当中,太后殡天乃是国丧,陛下说您是太后的亲儿媳,太后的丧仪之事,就吩咐您一手操办下去了。还说,今晚上有郑贵妃陪伴,皇后娘娘您与后宫各位主子,可以先回去各自安歇。这一路回宫,路上叫各位主子受惊了,后头内务府里自然会给各宫的主子们送些安神宁养的吃食药品过去,皇后娘娘,您领旨吧?”
吉祥的话一出来,不光是魏皇后,在场所有人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一种微妙的紧张蔓延在殿中。
魏皇后迟疑了一阵,方才反问吉祥道:“郑贵妃?”
吉祥赶紧“哎哟”一声道:“皇后娘娘,您可不知道呢。刚才在外殿,陛下高兴忠勇王伏诛,嘉奖了此番有功的三殿下一干人,除了封三殿下的忠孝王,另外还加封了郑氏夫人为贵妃,说是此番贵妃陪着陛下一路受惊,多有劳累,特此犒劳。”
魏皇后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