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帝回眸冷冷瞥了一眼那个使臣,“安定是你杜国的皇后,更是我大燕的帝姬,如今不明不白死在盛京宫当中,朕这个做父亲的难道还不想替自己的亲女儿查出死因?杜使臣,你要说话,也得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儿是燕国,轮不到你这区区使臣在朕的面前吆五喝六!”
明昭帝一甩袖子,回头瞧着魏皇后,拧眉道:“带我进去瞧瞧安定帝姬!”
魏皇后这才慌慌忙忙地起身,朝着明昭帝一万福:“臣妾遵旨!”
长玉跟在明昭帝的身后往永乐宫当中走进去,不动声色在周围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觉郑小宛的身影。
她总觉得郑小宛那时候离开奉贤殿与安定帝姬的死脱不了干系,可这个时候,却又找不到郑小宛的人了。
随着明昭帝入永乐宫之内,安定帝姬的尸体就横陈在暖阁的床榻上。
魏皇后引着明昭帝朝安定帝姬的榻前上去,不安回头道:“陛下……您可要保重龙体。”
明昭帝面色森寒,一言未发,只迈步上安定帝姬榻边。
长玉也跟着上前。
到近处,方看清躺在榻上的安定帝姬。
应该是已经换过一身干净衣衫了,她面色发青地躺在那儿,秀丽的五官都皱在一起,仿佛在昭示着她死前有多痛苦。
明昭帝径自一人上前,站在安定帝姬的床榻边,颤巍巍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而后,他缓缓将手收回,负手面色严肃地转过身来。
屋子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可闻。
杜国的使臣由人搀扶着,慢慢起了身。
“燕国皇帝,我国皇后已经身死,你准备如何向我杜国陛下交代!?”使臣厉声发问。
明昭帝回眸过来,瞧着魏皇后道:“朕在奉贤殿上的时候听说,安定帝姬是和贤妃一同掉下水中的?皇后,当时带贤妃出去陪同安定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要说的?一一如实说来。如若安定帝姬的死因差不清楚,那朕只能认定,是你办事不利,所有的处置,就都应当落在你皇后一人的肩上。”
魏皇后两眼发直,惨白着脸色咚一声跪倒在地上,惶惶仰着脸瞧明昭帝急切道:“陛下!臣妾也不甚清楚啊!当时安定帝姬自称不胜酒力想要出奉贤殿散心,臣妾便邀着贤妃妹妹一同前往,可是才走到御花园不久,臣妾一路吹了些风,头便有些昏重起来。贤妃妹妹体贴臣妾,便自告奋勇说她陪着安定帝姬再往前走走,叫臣妾寻一处避风的地方息片刻!臣妾想着贤妃素来是阖宫当中办事最妥帖的人物,于是当时就将神志已然有些不甚清醒的安定帝姬交到了贤妃手中!只是……只是……”
明昭帝的脸色更冷:“只是什么?你如实说来!”
魏皇后像是极其害怕一般,整个人匍匐在地,朝着明昭帝磕头道:“剩下的,臣妾不敢说,臣妾当时在亭子里歇息,便派了身边的竹姑跟在她们二人身后,想来竹姑说的比臣妾清楚……”
明昭帝冷冷招手:“竹姑何在!?给朕滚上来!”
“奴婢在!”竹姑听闻明昭帝传唤,连忙从人群当中越班而出,浑身栗抖跪拜在明昭帝跟前。
“皇后说,当时你是跟着安定帝姬与贤妃一同过去的?贤妃与安定帝姬落水之前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你如实招来。”明昭帝沉眉冷眼道。
竹姑战战兢兢地磕了一个头,道:“奴婢原先跟着贤妃与安定帝姬后面走,可是走了一阵,不知道为什么,安定帝姬便屏退了奴婢等,说想要与贤妃娘娘两个独自走走,奴婢等不敢不听安定帝姬之命,于是就留守在原地。可是不知道为何,二人进了假山石之后,奴婢便听见有一两声争吵传来……再接着……就听见落水的声音了。”竹姑害怕地说,“恰时皇后娘娘从后面过来,听见这一声水声,连忙派身边的人过去查看,才发现安定帝姬与贤妃娘娘双双落水。可是当时在场者又没有会水的人,等匆匆去附近的永乐宫搬了黄金台的侍卫过来打捞,可、可也已经于事无补……贤妃娘娘被救上来的时候尚有一口气在,可安定帝姬却已经没声气儿了……”
竹姑的声音越说越小,明昭帝与杜国一众使臣的脸色越来越青。
长玉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魏皇后,但见她俯首恭恭敬敬地跪着,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长玉垂眸,倒有些迟疑了:今日的事情,究竟是魏皇后动手,还是郑小宛?
杜国使臣冷声道:“燕国陛下,我杜国皇后向来有贤名在外,在杜国凤鸣宫当中,不管是侍奉我朝陛下,还是治理妃嫔,素来都是温和可亲,从来未见与谁红脸过,怎么如今一回自己的母国倒是与贵国贤妃李氏争吵起来?恕我等不得不猜想,说不定这害了我国皇后的人,正是贵国贤妃李氏!”
长玉抬眸,瞧着杜国使臣微笑道:“这位大人,无凭无据的,怎么将这罪名安到贤妃娘娘的头上?如今贤妃娘娘未曾清醒,许多事情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还是等贤妃娘娘苏醒之后一一审问清楚再做定夺吧,省得冤枉了无罪之人。”
谁知长玉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下首有妃嫔不满道:“其实杜国使臣大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陛下难道忘了吗?安定帝姬的生母皇贵妃娘娘,往先可还是从贤妃的屋子里出去的,当时候贤妃正当陛下的盛宠,可自从皇贵妃被封为妃嫔之后,贤妃的恩宠就大不如前,二人关系也是势同水火,依照妾身看,贤妃记恨在心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