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奚简直要给他气笑了:“那你还任人摆布?”“因为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方恒安说:“你那边情况我看到了,没有新的线索,是不可能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炸弹的。那只能先尽可能满足导演的要求。你放心,他还有求于你,不会让我死的,最多折磨一下我。”顾临奚的声音很冷,他都懒得再用笑容和语气掩饰自己的目的,态度强势:“不管是炸弹还是回答问题,都是我这里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把警局炸弹拆了,不要发疯掺合这件事情了。”方恒安沉默地看着他,忽然说:“可笑。你是最没资格说别人疯的人。”他捏起那把弹簧刀,在自己咽喉上比划了一下,冷冷地说:“我好歹是为了换线索,什么都不为就能往刀上撞的疯子,不正是你吗,顾老师?”顾临奚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这辈子剩下的情绪波动都要透支在方恒安这儿了,喉咙口简直泛出了些血腥气。毒入骨髓两人僵持之际,导演的通讯不甘寂寞地打了进来。倒计时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每晚一分钟都可能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顾临奚只迟疑了一瞬,随后那些鲜活的神情被刚硬的面具吞噬,他像是迅速下了什么决定,声音冷的像铁。他对导演说:“我同意。现在开始。”“好极了,那就讲讲您死而复生的真相吧。”顾临奚捏了捏眉心,像在思考从何说起:“我听钟力说,你们现在都自称是’雪山’的信徒。”“顾少爷,我知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给它包装了很多华贵的世俗外壳,”导演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掩盖不了的傲慢。“但是这是不正确的,我们怀着崇高的信仰,追逐最伟大的跨越生死的秘密,拉美特利掌握了秘密的起源,他称呼它为’雪山’,所以这就是组织的名字。”顾临奚“哦”了一声:“这么说,现在你们完全听命拉美特利?这倒是和顾穹在的时候不太一样。”他侃侃而谈:“拉美特利是个很神秘的人,听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亚裔男性,个子很高,常穿白色风衣,精通多国语言。”“他话很少,但是内容通常很有分量,’雪山’里有些人会把他的话称为’箴言’,甚至认为他有某种预知能力。”“但是顾穹不这么想,顾穹是个纯粹的商人和弄权者,类似吕不韦,最初是他将拉美特利和其携带的秘密当作’奇货可居’,借助这个秘密的吸引力和拉美特利的影响力聚集力量。”“但其实他从来没真正信过拉美特利,甚至背地里对拉美特利那些玄之又玄的箴言和秘密嗤之以鼻。”不知为何,导演的语气变得非常不悦,笑意尽褪,只冷冷道:“说些我不知道的事——你这么兜圈子,我只能觉得你是不想说实话。”顾临奚对他的威胁毫无反应:“我并不知道你了解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不怕我直接说重点,你听不懂的话,我没意见。”导演不说话了。方恒安却想,顾临奚是个时间概念很强的人,他永远会把事情分优先级按部就班的完成。而现在,明显最紧急的事情是回答完导演的问题来尽可能快得得到炸弹线索,他反而不紧不慢地和导演聊了起来,说的还都是导演已经知道的事情。方恒安忽然有种直觉,这些东西其实是顾临奚想要讲给他知道的。但是明明一会前在摩天轮,顾临奚还对此讳莫如深。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还非要在这么紧急的时候讲说?——就像……要把什么托付出去,再晚就没机会说了似的。顾临奚继续说:“因此这股新生的外部力量始终握在顾穹自己手里,而最虔诚的信徒则俯身于拉美特利。”“十几年前,顾穹力量最盛时,他们俩的关系……可以比作欧洲中世纪君权和神权分立。”“拉美特利始终代表’神权’,在顾穹时期,很少出面,主要负责’雪山’内部和他自己那个秘密相关的研究。”“拉美特利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顾穹对他的忌惮和边缘化。但是奇异的是,他似乎一直对顾穹有种近乎纵然的容忍。”“顾穹扭曲地利用拉美特利秘密的吸引力和其它研究成果,力量也越来越大。”“他原本出身不好,一朝得势,便有些得意忘形,被自己左膀右臂暗算,死于一场雪山内部的内斗换血。”“这其中或许还有似乎很久不问世事的拉美特利在支持。”“我说的对吗,当年顾穹的好兄弟,如今拉美特利的新代言人——导演先生?”顾临奚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