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点了支烟,递给顾临奚。顾临奚其实几乎不抽烟,自己平时不会去买,但总有碰巧压力大的时候别人递了,就一起吞云吐雾一会。这时候就算这种情况。但是他指尖还没碰到烟,方警官一伸手就给截了。这位环保大使不止截胡了顾临奚那根,还顺手把郑副嘴里叼的和自己那根一起在窗沿上捻灭了,然后行云流水地全给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顾临奚:“……”方恒安上午刚看到这人的肺部ct,正心烦:“他不抽烟。也别让他闻烟味。”郑功不明就里,这下更莫名其妙了:“恒安你干嘛呢,管人抽烟喝酒只有老婆能干。我女朋友都不这样。”“你假公济私,看上人家了。”方恒安没心情和他扯皮,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递给顾临奚示意他披上,然后说回正事:“陈大强那案子呢?”“哦。法医鉴定科已确定旧厂房里的菜刀是凶器,并且上面的血迹属于陈老爷子。目前陈老爷子已供认所有罪行。说是发现儿子给自己买保险并且几次三番制造意外想杀自己骗保,决定先下手为强。”一直沉默听着的顾临奚忽然插话道:“抛尸芦花园他也揽在自己身上了?这单看年龄都不太合理吧。”郑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陈老爷子说是他杀人后被孙子陈默看到。陈默从小由他带大,和父亲陈大强反而没什么感情,因此在他的命令下抛尸了,想伪装成陈大强因为欠债或者其他意外死在外面。”“陈默也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他之前将杀人也揽在了自己身上。”郑副也有点说不好这事儿:“总之,从结果上看,他们两个口供互相是对上了。动机和物证也都齐全,应该就会这么结案。”郑功侧身瞭望远处,微微压沉了嗓音:“其实私下说句,大家都清楚陈大强的死是咎由自取,被老爹和儿子反噬。但具体谁下的手,一个年迈的老人是否真的能制住青壮年……或许真的只有他们自己才说的清了。不过,有时候糊涂点也可以。”顾临奚和方恒安都没接这话。过了会,方恒安提了另一桩事:“警局和游乐园炸弹的来源我们查的怎么样了?”郑功点头:“应该是来源本地一家矿业公司,犯罪分子自己加工制成的爆炸物。手法专业精密,连咱们爆破组都连连称赞,拿走研究了。”顾临奚对此毫不意外。郑功忽然想到了什么:“扯远了,有个坏消息,如果遗失的黑火药原料都制成炸弹了,应该是不止警局和游乐园那些的。大概还有两成还流落在外。”方恒安捏了捏眉心:“继续查。”郑功点头:“已经在查了。还有个事情。”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下意识地看了边上的顾临奚一眼。顾临奚多么知情识趣,立刻意会这是有自己在场不方便说的话,便道:“我也透够气了。先回病房了。”郑功看他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低声对方恒安道:“恒安,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游乐园也就罢了,陈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把炸弹带进警局的?”“你直说。”郑功皱眉道:“当时我就觉得不对,立刻就去问了负责安检的兄弟,说是老人家说带的是吃食怕辐射不肯过安检,看年纪大了就没有强求。这解释虽然听着不太负责任,但也还算合情理,再加上当时大家乱成一团,都惦记着游乐园那炸弹,就没再深纠。”方恒安听出他话里有话:“是又出什么事了?”郑功点头:“我在写爆炸案的结案记录,有个爆炸物细节想找那个安检兄弟确定下,一问已经离职了。我开始没多想,安检这块一直都是辅警在做,临时工性质,原本流动性就强,更别说出了这档子事,怕被追究责任先辞职也说得通。但是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你知道,我这人特别信直觉——这一查,那个给陈老爷子安检的辅警竟然没了影。”“没了影是什么意思?”郑功一拍栏杆,也忘了压声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只能查到这人离开了海市,就像泥鳅入海似的——没影了!他入职给的那些资料身份乍看没什么问题,仔细一查才发现原来是盗用的一个失踪人口信息。”方恒安忽然道:“那辅警是谁招进来的?”“考进来的,看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恒安,总之我就纳闷一个事。咱们这儿哪怕是个辅警也是过了重重审核的,甚至连孙局那都过了材料。他又怎么神通广大骗过这么多流程的呢?还是说——”方恒安截断道:“我有数,老郑,你也先别在这儿嚷嚷了。这事情急也急不来,回去我们从长计议。我这儿有点紧急的私事,先在医院耽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