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卫掏枪杀过人,谈过惊心动魄的大合同,更是机智地、优雅地、风度翩翩地化解了无数危机与困境。可无所不能的祁卫面对此情此景,竟然产生了难以面对的巨大崩溃感。他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视线却钉死在钟忻的后腰上无法挪动。
究竟有多疼才会让一个坚强的alpha浑身发抖成这样呢?祁卫不敢想象,他甚至觉得自己快失明了,眼前的景象模糊扭曲,钟忻的背影破碎成一个个拼图,他努力想要修复好这幅画,可最重要的那块却被他丢弃。
他伤害了钟忻。
叶澜关掉玻璃探视窗,阻断祁卫观看钟忻的唯一路径。eniga陡然抬手要抢他手里的钥匙,强忍着控制自己,手铐在腕间勒出血痕。
“你已经看过了,回去吧。”叶澜平静开口,“为什么要把你的错误惩罚在他身上呢?”
祁卫艰难回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你只是随心所欲地玩弄了他,还是肆无忌惮地掌控他?”叶澜目光如水,“哪怕他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也不够吗?你究竟想得到他哪一步?”
全部,祁卫在心底说,我要他的一切。
“小忻已经害怕你了,最近这段时间让他接受脱敏治疗,你们不要再见面。”叶澜手背托了托眼镜,“你不是也有官司要打吗?好好准备吧,祁如晦应该给你留了不少麻烦。”
“……嗯。”
一直默不作声的上官睿看着墙上的电子钟,对祁卫说:“上次提取的信息素快用完了,你跟我再去取点吧。”
提取信息素的过程很快,eniga本就身体强健,抽些血不算难事。祁卫执意要上官睿多抽点,上官睿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祁卫忽然想到什么,沉声问:“上官,他的依赖症能彻底痊愈吗?”
女人认真地说:“很难,现有样本基本上都是失败病例。”
“基本?那就是有特例。”祁卫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继续追问,“告诉我。”
上官睿面露难色:“这不现实。你的eniga信息素太强势,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一滴墨混入清水中,很容易将其染成蓝色。可想要逆转这种改变,相当于分离出清水和墨水,明白吗?你已经将钟忻的身体改变了。”
“因为我的eniga信息素?”祁卫皱眉看着上官睿手中那管暗红色的血液,“如果我不是eniga呢?”
“你疯了吗?”上官睿大吃一惊,“你想变回alpha?你当初可是……”
“上官。”祁卫生硬打断了她,“只要能保证他的健康,我无所谓。”
“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真当我是神医降世,说变就变啊?你还不如去找个三流作家,让他给你写一本烂俗狗血!”上官睿为好友的异想天开感到震撼,“这也不是多么难办的事情吧?钟忻现在是因为怀着孕,你们忍一忍不就行了?等他把孩子生下来,休养好了,你们再一起做信息素治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可我不想等。”祁卫强忍着内心的懊悔,难受在钟忻身上,何尝不是痛在他心里,“我不想让他等了,一天都不想等了。既然错误是我造成的,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这份后果。”
他已经将钟忻害得够惨了,谁又能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要是生完孩子钟忻的病症也不能解决,那该怎么办?一直拖着吗?他需要一击致命,彻底解决问题。
上官睿扶额叹气:“你让我缓缓……”
eniga方才的脆弱很快消失,他又变得镇静而缜密,像是在思考如何布局千亿级别的产业投资:“化工厂的案子下个月开庭,等官司结束,我会全天候守在实验室里,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oga无奈摇头:“你这是在逼我,好歹问问叶先生,问问你的父亲吧?钟忻呢,他要是知道你为他变成alpha,他会怎么想?生意呢?失去eniga信息素的威压,你面对那些对手怎么办?”
“我只用头脑压制他们,而不是信息素。”祁卫起身系好西装纽扣,“下午约了律师,我要准备出发了……等等,实验室周围有厨房吗?”
“你想干什么?”
祁卫抚摸左手无名指的婚戒:“你不是说他胃口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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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上官睿推着小餐车走进病房。钟忻见她进来,关掉腿上的电脑,笑着打招呼:“上官姐姐。”
社会经验丰富的钟忻性格圆滑讨喜,嘴又很甜,上官睿对他很是怜爱。oga向他微笑,摆开餐盒对钟忻说:“等饿了没?”
“不是很饿。”钟忻坐到桌边,捧场地哇了一声,“今天换了厨师吗?好香啊。”
女人语气不太自然,摸摸鼻子说:“厨房做了中餐,你尝尝?”
桌上很快摆满精致的菜肴,钟忻看着不同寻常的丰盛菜品,还以为这是送给死刑犯的断头饭,怪瘆人的。
钟忻不动筷子,上官睿跟着提心吊胆:“怎么啦小忻,还是没胃口吗?”
alpha身体力行回应了她,拿起汤匙喝鲫鱼汤。香煎过的鲫鱼被捣成肉渣,只加少许盐和葱姜调味,炖煮了好些时候,软烂入味,又用纱布过滤了几次,汤液浓稠,挑不出一根鱼刺。钟忻尝了一口,像是被雷击中般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