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吴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他干嘛要听重庆话?重庆话很稀奇么?
但毕竟是初次见面,这请求也不算冒犯,绍吴便道:“可以啊……你想听什么?”
唐蘅轻声说:“就叫我的名字吧。”
绍吴迟疑片刻,用重庆话低唤道:“唐蘅。”仅仅两个字,大概用去一秒钟?他不确定唐蘅是否满意。
果然,唐蘅说:“再来一遍可以吗,慢一点。”
绍吴硬着头皮:“唐——蘅——”他想难道这是在调情吗?
对方“嗯”了一声,随即笑了:“谢谢。其实是这样……我有个朋友,贵州人,你知道吧,贵州话和四川话很相似,都属于西南官话。”
绍吴点头。
“你念我名字的发音,和他念我名字的发音,确实有点像。”唐蘅说。
绍吴:“所以……”
“有点怀念,”唐蘅又抿一口可乐,温声道,“因为他死了。”
“……”
驻唱乐队上了台,三个中年男人,一个敲架子鼓,一个弹电吉他,一个蓄着把长发手抓话筒,显然是主唱。绍吴以为他们会说点什么,新年祝福之类的,毕竟今天是除夕。然而主唱打个响指,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就开唱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唐蘅望着舞台,问道。
“……出柜了。”
他瞥绍吴一眼,复又望向舞台,“懂了。”
啤酒是冰镇过的,绍吴喝了小半杯,觉得太凉,便放下了。开场的第一首歌节奏很快,旋律也挺动听,可惜那主唱的嗓子沙哑极了,绍吴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流行腔调。
乐队身后的LED屏幕上,滚动着一行行歌词:
我已没有美酒没有新的梦
我已只剩下这首歌
我已厌倦回头看厌倦冷酷的夜晚
我只想抛弃这衣衫冲上岸
……
唐蘅忽然轻哂一声:“可惜这首歌。”
绍吴说:“你以前也组过乐队?”
“嗯,”唐蘅脸上没有表情,“那时候年轻。”
“现在不是也很年轻?”
“不一样了……”唐蘅的目光落回绍吴脸上,“陈一茫说,你在老家闯了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