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颜摸着头发,将发簪全部卸下,坐在床边等着栗枝回来。
没过多时,栗枝手里抬着木盆进来,一边给她添水一边低声道:“谁知道那头又安的什么心,姑娘怎的就收下了?”
“不收下能如何?云妈妈是大夫人的亲信,她送过来的人那便是大夫人送过来的人,我若是不收下,难不成当着全府去打大夫人的脸面吗?”沈姝颜将脚放进木盆里,微烫的水漫过脚背,她缩了缩脚趾道:“我可不敢。”
“眼下姑娘您为何还要虚与委蛇,任谁又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老爷对您的爱护……”栗枝话没说完,沈姝颜一个眼神便打断她。
沉默半晌,她摸出枕头下的玉佩,指腹轻轻摩擦着玉面,抿唇道:“他不是爱护我,而是爱护这枚玉佩的主人。”
沈祁也不是爱护她,而是因为她能够明确的给他、给沈家带来利益与光明前程。
这点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栗枝,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沈姝颜在昏黄灯光下的一双眼泛着水光,栗枝看着就觉得莫名悲伤,她接着道:“在这个府上,咱们相依为命,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你要记住了。”
栗枝看着她的神情,点点头。
钻进被窝里,沈姝颜隔着幔帐去看半敞的窗户落入室内的月光。
神色恍惚,抬手抚上薄软的唇瓣,想起那夜林珩止靠近时,周遭干净的气息以及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
她卑微又虔诚的爱着他,可是却因为知晓在一起会带来的后果而不能靠近,这种感觉太痛苦。
恍然间发觉,比起她从未拥有过,曾经拥有过却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全部消弭仿佛来的更叫她心碎。
多残忍啊。
沈姝颜闭上眼睛,被子下的身体微微蜷缩,她的脑袋缓缓靠在膝头。
鼻子一酸,眼泪没忍住从眼角滑到下巴跌落在锁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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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宛如过树穿花,快速从他脑海中掠过。
整段梦都是翻来覆去的那些事,可偏生今夜多了叫他无法忽视的眼神,似乎每次在身后那视线都如影随形,小心翼翼而又喜悦的、隐忍克制而又热烈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的眼神都能叫他这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