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她在养心殿里,顾文淮也是诧异,抱拳道:“陛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嗯。”皇上淡淡应声。
顾文淮退下时,又多看了沈姝颜一眼,她面色极淡,眼中敌意却明显。
原路出殿,顾文淮回想起那日从裴府离开回府,去找祖母问询,却被祖母疾言厉色的训斥了一顿,不仅没能见着姑祖母,甚至连那位久病卧榻的姑母都未能见到。
他心下有疑虑,却也无处问询。
当夜遇见妹妹顾文娴,本想与她说起这事请,却见她没有半分兴致,又被妹妹说叫几句后,他更是将沈姝颜是不是顾家人这个念头狠狠压下。直到今日再见,顾文淮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没办法直接去问沈姝颜。
挠挠额头,转身离开养心殿。
皇上将沈姝颜留下一道用了晚膳,正准备着人送她出宫时,大太监慌乱无措的进来禀报,宫门口被封住,旬阳王率领兵马正在攻城门。
沈姝颜“唰”的站起身,她脸色煞白,她的烦躁果真应实,本该发生在来年二月宫宴上的事情,却在眼下发生。时间地点都不对,纵使她再能知晓未来,也探寻不到今日之事。
皇上也有些惊讶,本以为会是后半夜突袭,所以才将沈姝颜留下用饭。
抬眸扫过沈姝颜惨白的小脸,沉声道:“去告诉顾文淮,他知道朕的意思。”
“皇上……”沈姝颜皱眉。
皇上起身踱步行至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别怕。”
这一声如父般的安抚,沈姝颜乱糟糟的心头终于平静一二。
不多时,外头再次传来消息,城门攻破,旬阳王一众兵马已经被顾文淮率领的人堵在养心殿外的第二道门外。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旬阳王却暂停进攻,反倒与顾文淮讲起道理来。
只言这般打下去,吃亏的只有顾文淮,让他弃暗投明归属旬阳王。
就在彼此拉锯战中,养心殿偏门被打开,悄无声息的窜出一小队人马。沈姝颜耳聪目明的回头看去,只见对方个个身着黑衣全副武装,她霎时间头晕目眩。
沈姝颜下意识握住皇上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拉去,瘦弱的身躯挡在皇上面前。
“夜莺!”沈姝颜扬声唤,只见一直在廊外候着的夜莺握着匕首入内,与其一道进入的还有从云溪适时赶回来的夜晖。
混乱厮杀下,沈姝颜推着皇上出了殿,站在角门偏僻的位置偷偷张望。
她心口止不住的狂跳,比起上一世她为皇帝挡下的那支突然飞来的箭,此刻这这样失算的场景更叫她心有余悸。
回头看去,皇上的面色却一如既往地平静,丝毫不见惊慌。
“您……”
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犹疑发问,“所以这是场局?”
年过半百的九五之尊靠在红木柱上,目光却定定落在门口,沈姝颜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林珩止将剑架在旬阳王的脖子上,顾文淮走在右侧,两人左右夹着将人挟持进来。
沈姝颜眼前发晕,看清林珩止一如往常衣衫翩翩,心口的大石头落下,喘着松口气。
那几个从养心殿偏门进入的黑衣人已经被夜莺兄妹两个与暗地保护皇上的几名侍卫擒下,皇上率先走出去,站在台阶上定定看着越来越近的旬阳王。
他收起目光,回眸瞧向神色复杂的沈姝颜,抬手唤她:“来,过来。”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将目光都落在角落里的沈姝颜身上,林珩止有些诧异,他本打算今日处理好这件事情后去沈府寻她,却不曾想竟会在宫中相遇。
沈姝颜一步一步走到皇上身边,旬阳王眯着眼看清她的脸,突然大笑:“皇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先皇后去世多年,如今又寻来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姑娘留在身边,难不成是想取而代之?既然你这般念着先皇后,眼下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不如撒手前去寻她?”
这话实属大不敬,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不敢吭声,却见皇上笑开:“纵使朕去了,这江山也轮不上你,倒是不知你终日这般与朕作态是累还是不累。”
沈姝颜侧眸瞧了眼皇上,只见他神色清爽,丝毫没有半分因为自己手足兄弟背叛而产生的颓废。
心里“咯噔”一声响,她似乎开始发觉,这一切与她所认为的有了出入。
上辈子皇上在旬阳王谋逆后,身子衰败莫不是并非因为他。
久久未能收回视线,沈姝颜心中七上八下,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暗暗思量着皇上如何,下方扣押着旬阳王的顾文淮却在不停打量着她。
沈姝颜缓缓转过头,不经意间与顾文淮的眼神撞上,她皱眉,厌烦的移开视线。
这一幕被林珩止看在眼里,默默地扫过顾文淮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