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人?总办外勤组众人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随即他们就反应极强烈地意识到,他们和邵歌之间能有牵扯的女人只有一个而已——那就是已经被下达死亡通知的狄冰巧!
“你的意思是……?”林映空率先反问道,他和其他人的想法在这一瞬间不约而同地达到了共识——当初他们只找到狄冰巧的一部分银杏木本体,那么,现在邵歌要把狄冰巧剩下的那部分遗体交给他们吗?!
可是邵歌却给众人放了个大雷:“我把她藏起来了,只留了三天的食物,你们不打算去带她回来吗?”
总办外勤组七个人都瞬间懵了,足足有半分钟说不出话来,动都没动一下,邵歌本来以为他们会很兴奋,但是看到这种场景,他有些困惑了,“你们不想见到她?”
封容回过神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邵歌,这个差点被他亲手割断喉咙的男人,干着嗓子问:“她没死?”
邵歌闻言,却顿默了半晌,直到祝孟天真的忍不住想要真的给他一拳了,他才道:“对,她没死,邢哥说……他以后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但是如果他出了事,就让我带你们去找人。”
然后总办外勤组七个人又不吭声了,这次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眼神很复杂,有怀疑,有惊喜,亦有难以置信——邵歌的话,值得信任吗?
狄冰巧有可能没死这个消息让众人感觉被一个天大的馅饼砸了脑袋似的,又疼又不可思议,但他们仍然把大悲大喜的情绪压抑住了,唯恐邵歌是骗他们的,经过三言两语的商量之后,封容、林映空和乘小呆三个人跟着邵歌去找人了,事实上经过东陵生物研究所外的跟邵歌之间的战斗以及那一轮灵力扫描和反弹,总办外勤组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这也是封容暂时没让由于邢钧的死差点也想出去翻遍整个M市找边海的费蓉他们出门的缘故,现在邵歌说对不起没死,尽管邢钧在去世之前给他做了担保,封容还是不敢轻易信任他——他们信任邢钧,但是邢钧利用他们的信任搅乱了整个M市的局势,他们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可是他死了……比起被背叛,他们更悲伤的是,邢钧宁愿背叛,也不愿意让他们帮忙。
开车的是乘小呆,当时掌控和邵歌在战场上的战斗节奏的是林映空,后来困阵被灵力扫描仪器打碎反噬的是封容,他们两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比其他人都要重一些,但是事关狄冰巧,又是邵歌这个曾经的杀人凶手突然说出来的话,他们不放心让其他成员单独跟他过去接人。
邵歌却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很坦然地一上车就给他们报了地址,那是M市南边一个普通的住宅小区的名字,乘小呆调转车头往南边开去,邵歌似乎不打算和他们多沟通,靠着车窗就闭目养神了,他身上的伤只有艾天峻因为邢钧的遗言而帮他简单处理过,刚才一走动,又微微渗出了血,染红了纱布,可他眉目动都未动,好像这些伤口比划破手指还要来得简单……林映空观察了他好片刻,大大方方地在车里直接打电话让分部的部员帮忙留意那个住宅小区有没有什么异常。
等车子开到那个小区门口,已经是下午快六点了,淅淅沥沥烦人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边还是聚拢着大片浮云,阴沉沉的,空气都带着南方特有的沉重的水汽,分部部员回复说没在邵歌说的地点发现问题,林映空一下车,就看到好几个身份不同的人在四周溜达,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没什么奇怪的,只有其中一人对林映空轻微地点头示意——显然,他们是灵安全局分部的成员伪装的,目的是过来保护和支援他们。
封容从副驾驶座上下来,随意地对那些分部部员打了个手势,然后头一侧,冷冷淡淡地看向从后车座走出来的邵歌,“人在哪里?”
邵歌其实对封容很关注,他之前就在林映空面前说过他想挑战灵执法部部长暗儡,见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冰冷,邵歌也不以为意,说了一句“跟我来”,就率先抬脚走进小区里了,其他人都看向封容,封容没说话,只是跟着一起走了,其他人便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住宅小区看起来年代久远,住着的几乎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见邵歌带着几个陌生小伙子进来,也没有露出防备或者疑惑的意思,有几个比较自来熟的老奶奶还和邵歌打了招呼,显然是认识的,邵歌还是冷着那张轩昂英气的脸,但对她们的态度不算差,还点点头当做是回复他们的打招呼,林映空看得心里愈发奇怪,都说相柳是上古凶兽……可是这个邵歌,却似乎本性不坏啊?但是转瞬林映空又想到邢钧,即使他骗了他们,可在众人心里,这样一个美好的人交的朋友,想必也不会是个纯粹的大恶人。
没多久就带着封容他们走到了小区尽头,这里很安静,只有一栋明显要破旧很多的房子伫立在这里,看起来也就四五层的样子,顶楼种着爬山虎,绿油油地垂在房子外围的墙壁上,四周被附近的高楼遮挡住了阳光,看起来很阴暗,似乎已经没什么人住了,邵歌摸出一把钥匙,费了些力气才把防盗门打开,封容微微侧头,注意到防盗门上在隐秘的地方刻着细细密密无数小阵法组成的高级阵法,层层叠叠却连环相扣,灵力运转没有任何阻涩,即使在这个关口,封容还是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句此阵的主人造诣颇深。
留意到了封容的视线,邵歌的手指有些眷恋地摸了摸那些阵法的纹路,他轻声道:“这个阵,是邢哥亲自给我画的,每次我来M市,住在这里的时候都没人可以来打扰我。”
乘小呆一愣,“邢钧会画阵?”印象里的邢钧是个情报艺术家,是真的艺术家的那种,他只知道他钢琴弹得好,但人人都清楚他是个普通人,乘小呆没想到他还会这个。
邵歌的眼神柔软了一瞬,“是我找人教他的,他很聪明,学得很快,也学得比别人都好,除了不能用灵力激活这个阵法,其它的,邢哥都做得很完美。”
他的声音里带着很沉重很深远的怀念的情绪,眼神也随着嗓音而变得飘忽起来,似乎陷进了某种悠长久远的回忆里,他提到了邢钧,便也影响到了总办外勤组的三个人,他们无论之前怎么样调查邢钧,之后又怎么地不认同邢钧的做法,但是无人可以质疑的一点是——他们都是邢钧的朋友。
“你们认识很久了?”林映空问了一句,他想,他有点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去深入地调查邢钧了,可是又在想,像是邢钧那样的人,他做了决定,又怎么会有更改的余地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邢钧好像是自己在努力地逼死自己,所以在最后一刻,他才会露出那种解脱的表情。
林映空的话惊醒了在回忆之中沉沦的邵歌,他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动作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颓唐,“我和他认识了十八年……当然,没有艾天峻那么久,不过他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艾天峻管他的组织,我照顾他暗地里的势力……不,其实是他照顾我,我并没有能帮得上太多的忙。”
邵歌想,他就是一个只会打架的野兽而已,邢钧说他如果出了事,那些势力就交给他,可是他觉得他保管不好邢钧的东西,邢钧也那么不放心,死之前还让他的养子照顾他……
林映空看向封容和乘小呆,后两者都有一瞬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们觉得,也许邵歌能为他们解决一些令他们困惑的问题,但不是现在,现在重要的是狄冰巧。
邵歌用钥匙敲了敲铁护栏,把楼道里的感应灯弄亮了,他丢下一句“进来吧,不放心就带着人”,然后就上楼了,封容示意灵安全局分部的部员们散开到四周注意接应,也就带着林映空和乘小呆一起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