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是会试放榜的日子,全国盘踞在上京的举子,早早的在礼部南院等待金榜的放出。
至于裴衿,辰时二刻还在对着镜子不紧不慢的梳头发,及腰的长发用篦子慢慢的梳,上面还带有些水汽,光洁柔顺的头发铺在整个后背。
青竹抱着水盆回来,把水盆放在架子上,看着裴衿一头好头发说道,“还好王爷昨晚不在府中,让公子有空将头发浆染,要不然公子这满头白发迟早得露馅。”
年纪轻轻满头白发,在关东视为鹤发童颜的祥瑞,但在上京却是年少早衰的不祥之状。
会试之后,李元杼时时刻刻要裴衿跟着,不得闲,好几次,青竹都做了自家公子在瑄王爷面前暴露了自己满头白发的秘密。
与其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的恶梦。
“青竹,答应我一件事。”裴衿将篦子放到镜子前的案子上,眼神凌厉,面容冷峻,似乎下了一个很决绝的决定。
“什么事情?”青竹问道。
裴衿说道,“针对于我白发的事情,你一个字都不要透露。”
“本就是如此。”青竹以为这是她和公子在心底里的默契,没想到公子会主动开口要求,晃了晃脑袋。
“可若王爷主动向我询问,我该如何回答。”丫髻上的绒花上的花心一颤一颤的,活泼可爱,“是隐瞒还是如实禀告。”
“如实禀告吧。”裴衿反常的用箍子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
“为什么?”青竹有些疑惑的问道。
镜子里面的人有股不同以往的阴暗气质,“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说实话,我担心殿下会一气之下杀了你。”
青竹突然间跪倒,膝行在裴衿的脚下。
“你这是做什么。”这丫头举动有些反常,平日里决计不会在他面前说跪就跪。
“公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替你去死好不好。”青竹抱着裴衿的腿哭诉道,“我是公子的女儿,都上了契书的,我死也不会出卖公子的,即使面对的是连公子都不得不妥协的王爷。”
“……”裴衿心想,他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事情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刻。
青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伤心至极,裴衿半无奈的哄着,“乖女儿,你别哭了,在哭下去还以为我这不是要去看榜,而是要上刑场似的。”
青竹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随后手绢捂着口鼻,转身跑了出去。
女孩子果然是长大了,心思都不大好猜了,就连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也是如此。
不过现下裴衿可顾不得照顾青竹的想法,还有许多事情需要等着他去做。
裴衿先背着药箱去了一趟北抚司,去给要离复诊,“直接说结论,侠士早年间受伤过于严重,对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刚才观脉搏面相,知侠士气郁严重,已然是外强中干,还需静静调养。”
为了要离的安全,且不能轻易被人觉察到,李元杼把人直接关在了北抚司牢狱中。
“现在还急得嚷嚷着杀太子吗?”李元杼在旁扶着裴衿的肩膀说道,“自己的身体都破破烂烂,先顾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吧。”
“九殿下……这……”,要离静静盯着裴衿的出众的脸庞,又见李元杼放松的把手臂放在裴衿的肩膀上,明显是不一般的关系,“……不可多言呀。”
“你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有什么不可多言的。”李元杼在要离面前,对面前这个面容姣好的男人非常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