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十一年,除夕。
“咳咳……”
干碎的黑炭经火,发出刺鼻的硫磺味,裴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公子,你又这样添炭。”,晚露撸着袖子拿起火筷子,把黑炭堆从中间扎了一个洞,“一股脑的把碎炭放堆在上面,很容易把火扑灭的。”
“原来应该这样做,让我来试试。”裴衿拿起火筷子从晚露扎过洞,仿照朝霞的动作扎了一下。
晚露看裴衿认真学习填炭的样子,忍不住叹气,“哎~,公子。”
“怎么了,管事又为难你了。”
裴衿转身把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透透气。寒风透过细缝像刀子钻进脖子里割的生疼,又把窗户关上了。
晚露把手中的火筷子一扔,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跟裴衿抱怨,“今天跑厨房领炭火,管事的张妈妈好生讨厌。”
“怎么啦。”
“见风使舵,惯会看人下菜碟,欺负公子面软好说话,竟给些坏的碎炭。
前段时间送来的豆腐都是馊的,要好的还需要公子出钱购买。”
“先别生气”,裴衿倒像是没放到心上的样子,劝解晚露,接着问道,“她说什么缘故了吗?”
管事张妈妈,算得上是裴府的体面人,本来是裴老爷填房刘夫人的陪嫁丫鬟,刘夫人管家时,把张妈妈作为亲信安排在油水足的厨房里做管事。
自然能有底气,鼻孔朝下看他这个出身低微不受宠的庶子。
晚露说道:“大公子那边说要在今晚的除夕夜里做什么篝火,把炭火都收了去。
导致炭火紧缺,没好的给能够匀给公子,说的是上个月她给了我们好的似的。”
晚露把手放在刚起来的火焰上,搓着手问道,“公子,京城的冬天这么冷,我们该不会被冻死吧。
你说这大公子自己骄奢淫逸惯了就算了,他的多用出来的那份,还要从我们这边扣。公子,下次……”
听到晚露的抱怨,裴衿脸色忽变,眼神一凛,正色道:“晚露,这话你能在我面前说说,但在别人面前不要说这个。
哪怕跟你关系再好的小姐妹,都不要说。”
“公子,我……我不会往外出说我们柳院的事情。”裴衿脸色少有的严肃,晚露显然被吓得不轻。
晚露十岁开始伺候他,是他看着长大的,什么个性他最清楚不过,他刚才真是气急了。
裴衿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兄长待我向来不错,我在背后说他坏话岂不是枉他平日里宽厚待我。”
“五弟,背着我在说我什么坏话呢?”裴袵从外面带着冷风过来,“我可全听见了。”
“大……公子。”晚露急匆匆站起来,想到自己刚才的说人恶言,脸涨的通红,“我……我去倒茶。”
裴袵是裴老爷原配戚氏夫人生的长子,正统的嫡长子嫡长孙,身着皮裘,腰间白玉,头戴缨冠,神采奕奕,富贵不可言。
但现在正捂着鼻子,抱怨着他碎炭的味道,“咳咳……五弟你房间里都是什么味,挺呛人的。”
晚露正倒着茶水,竖起耳朵听着二人的谈话,心里迫切希望他家主子能够借势提出关于碎炭的事情。
裴衿连看都没看一眼火盆,自然的说道,“没什么,刚才我正往手上抹了一些防止冻疮的药膏,里面估计放了些味道比较重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