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冬梅小声问:&ldo;大姐,这就是现实的丑陋面儿吧?&rdo;
胡雪玫压低声音回答:&ldo;这算什么丑陋面儿啊!一点儿也不丑陋。&rdo;
&ldo;那……是阴暗面儿?&rdo;
&ldo;也不是阴暗面儿。&rdo;
&ldo;那……我……到底该怎么认为呢?&rdo;
胡雪玫伸过一只手,在肖冬梅脸上抚摸了一下,带着笑音说:&ldo;这都是正常的生活现象嘛。细想想,生活多有意思,多好玩啊!没了这些人,没了这些事,现实岂不是太没劲儿了吗?睡吧宝贝儿,你总不能希望自己在短短的日子里什么都明白了吧!&rdo;
但是那一夜肖冬梅失眠了。
因为其实并没有什么思想,只不过活得比较狡黠的胡雪玫一路上随便说的许多话,在她听来,都未免的太有思想太深刻了。深刻得她根本无法领悟。越是要领悟明白越是糊涂……
她对&ldo;大姐&rdo;动辄叫自己&ldo;宝贝儿&rdo;,已经不再反感,而变得非常乐意地认可了。
由于胡雪玫的&ldo;加盟&rdo;,受益最大的还不是肖冬梅,而是李建国。
自从肖冬梅被胡雪玫接走,李建国就没睡过一夜安稳觉。仿佛一个作案犯科的坏人,提心吊胆于哪一天法网恢恢从头上罩下来。
他曾问肖冬云:&ldo;冬梅为什么突然又到她那位&lso;大姐&rso;那儿去了呢?&rdo;
肖冬云的回答是:&ldo;我哪儿知道。我都快不是她姐了!&rdo;
&ldo;她临走没跟你说什么吧?&rdo;
&ldo;连告诉我一下都没有。&rdo;
&ldo;她……你……你没觉得她有什么反常吧?&rdo;
肖冬云被问烦了,就没好气地说:&ldo;我觉得她很反常!&rdo;
结果他做贼心虚地不敢再问。
他怕肖冬梅找个借口离开&ldo;疗养院&rdo;,为的是可以在外边的什么地方自杀。他几次梦见肖冬梅自杀了,而他被公安机关带去认尸,接着受审……
肖冬梅终于又回到了&ldo;疗养院&rdo;,他才不再做那样的梦。
但他又怕肖冬梅哪一天当众呕吐,之后当众指着他说:&ldo;李建国使我怀了孕!&rdo;
这一种不安,成了他心口的痛。倘肖冬梅不拿好眼色看他,痛得就分外剧烈。而自从肖冬梅回到&ldo;疗养院&rdo;,就没拿好眼色看过他一次。他心口的痛也就几乎成了顽症。他一路上有时随着胡雪玫引吭高歌,或听胡雪玫讲了一段什么笑话以后过分夸张地哈哈大笑,那纯粹是一种自疗的方式,好比颈肩病人以疼麻的部位去抵磨树杈。
有一天下了火车出站时,别人们走在前边,胡雪玫叫住了他。
她板着脸问:&ldo;你怎么一点儿礼貌都不懂?不替校长拎皮箱!&rdo;
他就默默替她拎起了皮箱。
她将一只手袋也拾在他肩上了,自己空着手走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