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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菊迎了出来：&ldo;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了。&rdo;她昨天陪着冬青歇在半月泮。十一娘点头，和她去了卧室。凤卿换了南永闺女妞儿的一件桃红色旧绫袄，手脸洗的干干净净的，唇红齿白，像女孩子似的，十分秀美。冬青正半蹲在他身边和他说着什么。听到动静，他抬睑看见十一娘，立刻将一旁的食盒抱在了怀里，目露警戒地望着十一娘。冬青知道是十一娘进来了，忙起身曲膝给十一娘行礼，苦笑道：&ldo;夫人，我和滨菊劝了凤卿少爷半天了，凤卿少爷就是不肯放下食盒。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我们也没办法了。&rdo;滨菊忙在一旁道：&ldo;是啊，夫人。我们都劝了。&rdo;&ldo;食盒里还有点心吧？&rdo;十一娘想了想问道。滨菊点头：&ldo;还有一包驴打滚，一包艾窝窝，一包豌豆黄。&rdo;这孩子，真是饿怕了！十一娘叹口气：&ldo;把点心拿出来，他自然就会丢了食盒。&rdo;然后把凤卿会留在府里过年的事告诉了她们，&ldo;……暂时就住在半月泮。滨菊隔三岔五的来看看，帮个手。&rdo;又嘱咐她们。&ldo;这边有井，有河，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凤卿少爷离开你的眼睛。&rdo;两人恭声应&ldo;是&rdo;，滨菊更是灿然笑道：&ldo;西山住着二夫人，规矩大，讲究多，冬青姐姐昨天还担心会失礼呢！还好不用去了。&rdo;冬青听着脸色微红：&ldo;我这不是怕丢了夫人的颜面吗？&rdo;十一娘能理解她们的担心。二夫人看上去高贵典雅，一般的人在她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她笑着给她们打气：&ldo;该做什么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rdo;又催她们，&ldo;把食盒里的点心拿出，换到纸匣里子装了，让凤卿带在身边。&rdo;说着，叹着气摸了摸凤卿的头，&ldo;以后天天有吃的了，就不会这样了。&rdo;冬青和滨菊笑容渐渐敛去，同情地望着凤卿。凤卿见大家都望着他，把食盒抱得更紧了。十一娘不禁微微叹气，蹲下身去帮他整了整衣襟，把他暂时不去西山的决定告诉了他：&ldo;……你要听话，跟着冬青住在这里。要是想去哪里玩。不要一个人乱跑，跟冬青说，让他带你去。&rdo;凤卿听不明白十一娘所说的那些解释，他只知道，他会继续住在这里。他朝着十一娘点头如捣蒜，笑容灿烂的像六月的阳光，还拿出食盒里的艾窝窝给十一娘吃。十一娘不要，凤卿却非塞给她不可：&ldo;好吃！&rdo;十一娘只好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趁机把食盒里的点心换到了纸匣子里。又细细地叮咛了凤卿、冬青和滨菊几句，去了三夫人那里。该吩咐下去的事都已经吩咐了，现在只需要应付一下突发事件就可以了，三夫人反而比往日更清闲些。请十一娘坐到了自己对面，她压低了声音：&ldo;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娘没事吧？我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的样子！&rdo;语气里隐隐含着刺探。十一娘含含糊糊地搪塞了过去，和她说了些过年的事，然后找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屋，然后让绿云把绣花架子搬到了炕，沉下心来开始绣着屏风。刚绣了几针，有小丫鬟来禀：&ldo;国子监钱奶奶来了。&rdo;十一娘一怔。不知道是无意回避些什么，还是因为有了身孕不方便，自从她嫁到徐家，五娘从来没来过。而她因为上有婆婆下有夫婿，出趟门不容易，也不曾去看望过五娘。她想到一大早突然来访的罗振兴……难道她也听到了什么不成？十一娘思忖着，吩咐小丫鬟：&ldo;快请到东次间喝茶。&rdo;然后到镜台前整了整妆容，去了东次间。五娘穿了件大红色牡丹花开通袖袄，比上次见到时又丰腴了些，却更显艳丽明媚。&ldo;五姐！&rdo;十一娘笑朝她福了福。紫苑扶着不方便的五娘曲了曲膝，算是回了礼。十一娘上前扶着她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小丫鬟端了茶来，又亲自接了端给她。这才坐到了她的对面。&ldo;姐姐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姐夫呢？怎么不一起过来。&rdo;&ldo;我倒是想来，&rdo;五娘指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ldo;可它不答应。&rdo;又道，&ldo;快过年了，顺王那里，工部杜侍郎那里，国子监祭酒那里……都要走动走动。你姐夫忙得脚不沾地。&rdo;语气里隐隐含着几分得意。十一娘笑着顺了她的话说：&ldo;这几天虽然没有下雪，可北风刮得紧。姐姐也要嘱咐姐夫注意身体才是。&rdo;&ldo;那是自然。&rdo;五娘表情里有几份傲然，&ldo;你姐夫，还是小孩子脾气。穿什么衣裳，吃什么东西，全都要我一手cao办。我就是有时想偷个懒，让紫苑服侍一下，他都不依……&rdo;眉宇间着几分羞怯地说起了自己婚后的幸福生活。十一娘和以前一样，静静地听着，露出得体的微笑，不时cha两句好让她说的更尽兴。不一会，话题就转到了孩子身上。五娘朝着十一娘使眼色，示意她让身边服侍的人都出去。十一娘看着明了──她肯定也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只是不知道她是自己想来的呢？还是受钱明之托来的？十一娘思忖着，遣了屋里服侍的。&ldo;十一妹，&rdo;她望着十一娘的目光充满了同情，&ldo;你可知道，侯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个儿子……&rdo;虽然版本略有不同，但内容基本是一样的。十一娘和五娘一向话不投机，自然不想和她多说。只道：&ldo;大哥一大早来过了。他都跟我说了。&rdo;五娘很是吃惊。昨天钱明一听到消息就商量她：&ldo;……十一妹在内院，这件事只怕还不知道。你明天一早就去永平侯给她报个信，和她说说体己的话。&rdo;她还记得自己一听就急了：&ldo;怎么会出这种事？得赶快告诉父亲和大哥一声才是，他们也好早做打算。&rdo;&ldo;你啊！&rdo;钱明听了直笑，&ldo;怎么像孩子似的，做事顾前不顾后。&rdo;她听着愕然。钱明已笑道：&ldo;你想想，徐家出了这样的事，一般的人哪里能说得上话。你却不同，和她是一个屋里长的姊妹。我们开干果铺子的时候，人家侯爷又是出力又是出钱的。就是投桃报李，我们也要去看看才是。何况我们还准备和文家的人合伙生意，到时候求十一妹的地方多着呢？你趁着这机会和十一妹多多亲近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do;她听着不免心动。钱明在一个酒宴上认识了文家的三爷，文三爷听说钱明娶的是罗家五小姐，很是亲热。后来知道钱明手头不活，拿出宣同府打的五千担粮食的欠条：&ldo;……我只收二千八百担的盐引，其他的都是你的。&rdo;钱明很意外。文三爷只说：&ldo;你回去好好合计合计。&rdo;钱明后来一打听，五千担粮食换成盐引，除了各路孝敬的，最多也就能落三千两百担出来，可要是有宣同总兵出面，损耗最多在五百担粮食，余下的，都是自己赚的……上次开干果铺子，把她亏怕了。要不是收手早，把铺子转出去小赚了一笔，如果等到明年铺子租赁到期，只怕五百两银子要亏个一干二净。这种不用出本钱只赚差价的生意最适合他们。只是，想要做成这桩买卖，却非得与宣同总兵范维纲交好的徐令宜出面不可。偏偏他们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跟徐令宜提，这件事就这样拖了下来。现在徐家出了这样的事，十一娘如果知道了，肯定很是彷徨无助。到时候自己再帮她出出主意，她肯定会对自己生出感激之情来……然后再提一提自己的难处……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她又有些不安起来。如果不告诉父亲和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有什么颜面回娘家。好像知道她的担心似的，钱明亲昵地捏了捏她秀美的鼻子，笑道&ldo;傻瓜！岳父和大舅兄那里，不是还有我吗？等你从荷花里回来了，我们再去弓弦胡同也不迟啊！&rdo;亏自己一直担心着弓弦胡同。没想到，大哥不仅知道，而且还赶了个大早跑到徐家来通风报信。想到这里，五娘一点点的不安就烟消云散了。她低声问十一娘：&ldo;大哥来都说了些什么？&rdo;十一娘只把罗振兴劝她不要为了孩子夫妻失和的话说了说。五娘又问十一娘有什么打算。&ldo;我能有什么打算。&rdo;十一娘道，&ldo;要是果真如此，还得看侯爷怎么说。&rdo;&ldo;也是。&rdo;五娘笑道，&ldo;你毕竟是做继母的，实在不方便出这个头。&rdo;十一娘点头，不想再和她说这些，笑着转移了话题：&ldo;姐姐的身体还好吧？&rdo;&ldo;嗯。&rdo;五娘笑得很甜，&ldo;我挺好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长胖了很多。&rdo;&ldo;能吃能睡是福气。&rdo;十一娘笑着和她闲话，&ldo;也不知道姐姐喜欢吃些什么？我也好让人准备一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