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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十一娘提到姜家，姜夫人一僵。姜家不满意王琅所作所为已久，更别提出事帮王琅出头了。这在燕京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那几房旁枝又怎会这样迫不及待。可十一娘这个时候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婉言拒绝自己的要求？她一面猜测着，一面道：&ldo;多谢姨夫人关心。他们有我大嫂帮着照顾，比我亲自照顾还要周到。让您费心了。&rdo;&ldo;那就好，那就好。&rdo;十一娘应着，朝四奶奶使了个眼色。四奶奶立刻接腔道：&ldo;不知道十姑爷的丧事什么时候能办？我们那边也好有个准备──二叔在山东，三叔远在四川。&rdo;说着，叹了口气，&ldo;如今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位长辈说。&rdo;然后低声嘟呶了一句&ldo;毕竟是惹上了官司&rdo;。她实际上是在不满姜夫人拿过继的事谈条件。如果罗家没有永平侯这个姑爷，如果罗家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那十娘岂不要被王家生吞活剥了？古代人觉得惹上了官司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四奶奶这话实际上是在说王琅死得不光彩。虽然事实如此，可让人这样当面直言，姜夫人还是气得两胁生痛，青筋直冒。大姑奶奶看着气氛不对，过来打圆场：&ldo;这些事自有爷们商量着办，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只需要听爷们的安排就是了。&rdo;又喊了金莲和银瓶过来：&ldo;怎么没见到其他的人。你们家大奶奶如今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你们可要好好的服侍，别以为没人管着就无法无天没了个规矩。你们可都是我身边出来的，要是丢了我的脸，就枉费我这几年的教导……&rdo;长篇大论地训斥起两人来。听得姜夫人胸口隐隐做痛。总觉得大奶奶话里有话，句句带刺。心里越发的腻味起罗家的这些亲戚来。又想着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坚持要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没和罗家结亲，而是另找了一位寒门小户的弟媳，让王琅在家里养了相公，那王琅也许就不会出去胡来，也就不会遇到任昆，更不会英年早逝。又想，当年如果娶的是五娘，以她的年纪，只怕早就生下了子嗣，也就不会面对今日的困境。自己也不会腆着一张脸四处求人。她越想越觉后悔，越后悔就越觉得当年这门亲事结得不好……眼角瞥过像泥菩萨般坐在那里的十娘，不由得咬牙切齿，胸慌气闷。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大奶奶想着以后十娘还要在王家生活，这个得势的大姑奶奶就不能得罪。见四奶奶说话得罪了姜夫人，她自然要出面和稀泥了。四奶奶看的分明，乐得和大奶奶一唱一合。两个人东扯西扯说了快一个时辰的话，眼看着天色不早，就借口大太太身体不适需要人照顾起身告辞。姜夫人留她们吃饭。正好前院有小厮来：&ldo;两位舅爷和姨老爷说还要为少爷的事去衙门看看，让两位舅奶奶和姨夫人自便。&rdo;这样就更不会留下来吃饭了。姜夫人见她们执意要走，亲自送到了垂花门前。四奶奶依旧和十一娘坐在一辆车里。路上，她低声提醒十一娘：&ldo;王家这位姑奶奶太厉害了些。只怕十姑奶奶以后有苦头吃。&rdo;十一娘无所谓地笑了笑：&ldo;王家的那些旁枝亲戚说的对，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身份上站不住脚。&rdo;四奶奶见十一娘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回到弓弦胡同，几个人先去了罗振兴的书房。大奶奶把下午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罗振兴等人。罗振兴几个听着直皱眉。钱明更是十一娘早吃过了，换了衣裳等徐令宜过来好去太夫人那问安。见徐令宜回来，迎他到内室的炕上坐了，端了杯茶奉上，又遣了身边服侍的，低声道：&ldo;大哥都跟您说了？&rdo;&ldo;说了。&rdo;徐令宜啜了口茶，&ldo;振兴担心事情要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让十姨住到陪嫁的庄子里去。我瞧着倒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急不得。&rdo;关于安排十娘住陪嫁庄子的事十一娘刚听说，又听徐令宜话里有话，道：&ldo;侯爷可是有了主意？&rdo;徐令宜点头，却道：&ldo;我听振兴说，茂国公受了打击，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一句话要重复好几遍。问五句，答不了一句。身边服侍的是他旁枝的几个侄儿，个个虎视眈眈的，生怕茂国公落了单。他们看着那情景不是说话的时候，坐了一会就告辞了。到是你们在后院遇到姜夫人，姜夫人提了些要求。具体情况是怎样的，说的不是十分详细。你仔细说给我听听。&rdo;十一娘应喏，坐到徐令宜对面，细细地跟他说了。&ldo;这倒棘手。&rdo;徐令宜沉吟道，&ldo;我原以为姜家会为了承爵的事找我，没想到竟然是想借我的手追究任昆。偏偏王家的那些旁枝亲戚和姜夫人想的又不一样。这件事，只怕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rdo;十一娘点头：&ldo;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时装着没听懂姜夫人话里的意思，连您如今不做官了的事都没有告诉她。&rdo;&ldo;你不接话也好。&rdo;徐令宜道，&ldo;我被免职的事，这两天应该就会传遍燕京的。我们再看看王家的意思再说。帮人本是好意。总不能帮出怨怼来！&rdo;十一娘没想到徐令宜一点回避或是为难的意思都没有。很是意外，想了想，道：&ldo;王家这种情况，如果想要保住承爵，该怎么做才好？&rdo;&ldo;先得走通礼部那一关。&rdo;徐令宜道，&ldo;如果内阁有人说话，那就更好了。然后就看皇上的意思。一般情况下，礼部要是议准了，皇上是不会驳斥的。但有时候情况也会发生变化。先帝晚年，卫国公、临川侯两家被夺爵。前者是因为嫡子去世，礼部奏请由庶长子继位被驳回；后者是因为膝下无子，想过继胞弟之子被驳回──主要还是看皇上当时的心情如何。&rdo;十一娘觉得这工程十分浩大。&ldo;要是为难，侯爷就别cha手了。住到小庄子上也不错。&rdo;她想到十娘骨瘦如柴的样子，&ldo;说不定她还能快活些。&rdo;说实话，她觉得如果罗振兴愿意供养，让十娘住到陪嫁的小庄子里去比呆在王家更好。至于身后事……人能过好这一世就不错了。至于下一世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不必为了未知的事放弃眼前的生活。&ldo;胡说什么！&rdo;徐令宜见她向着自己说话，心里一暖，虽然是训斥的话，说出来却不带一丝火气，反而隐隐含着几份溺爱，&ldo;十姨搬到陪嫁的庄子里去住，那成啥了？她可是王琅明媒正娶的嫡妻。何况她和你是姊妹，她好了，你也有个帮衬的人。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你就别cao心了。&rdo;十一娘不由在心里苦笑。十娘好了帮衬她？她不反过来为难自己就是好的了！说着，徐令宜站了起来：&ldo;不早了，我们去给娘问个安，也好早些歇了。&rdo;&ldo;嗯！&rdo;十一娘应着，帮徐令宜披了斗篷去了太夫人那里。她早就让琥珀去禀过太夫人，太夫人知道罗振兴和钱明过来了，十一娘要招待他们吃饭。见他们连袂而来，忙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