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想到元娘和二夫人的&ldo;主屋之争&rdo;,知道太夫人是在担心自己和二夫人之间有矛盾,干脆笑道:&ldo;二嫂是孀居之人,不免心思细腻。娘劝一劝。我们妯娌之间多些走动。慢慢的就好了!&rdo;她的话正说到太夫人的心坎上去了。&ldo;好,好,好。&rdo;太夫人露出欢颜,&ldo;你们这样亲亲热热的,我看着比吃人参、燕窝还强。&rdo;&ldo;娘放心吧!&rdo;十一娘笑道,&ldo;二嫂那里我会照顾好的!&rdo;正说着,二夫人更衣出来。太夫人打住了话题,大家说说笑笑去了五夫人那里。洗三礼之后十一娘还来看了歆姐儿两、三次。小家伙一天一个样。比上次来的时候好像又长大了些。粉妆玉砌的,二夫人看了稀罕得不得了。小心翼翼的抱着歆姐儿,好像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好。坐在c黄上的五夫人打趣道:&ldo;当初怎么就带了谕哥儿的?&rdo;二夫人笑道:&ldo;那时候不是有ru娘、丫鬟吗?&rdo;听那口气,竟然一副从来没有像抱歆姐儿这样抱过徐嗣谕似的。太夫人听了呵呵地笑,十一娘却心中一动。有小丫鬟隔着帘子禀:&ldo;五爷回来了!&rdo;大家一默。徐令宽笑容满面地撩帘而来。他手里拿了一份大红洒金柬,高兴地和大家打着招呼,又将红柬给太夫人看:&ldo;……明天满月的菜单。您看怎样?&rdo;太夫人眼睛不太好使了,让十一娘接了:&ldo;念给我听听。&rdo;四冷佐餐四冷碟四点心十热菜一品火锅,鸡鸭鱼rou山珍海味全都有……十一娘粗粗算了算,不算酒、茶,一席大约要五十两银子左右。&ldo;只请亲戚、相好的,大约有六十来桌客人。&rdo;徐令宽跟太夫人解释。太夫人笑着点头,算是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回到家里,徐嗣诫过来给她问安。厨房做了山药枣泥糕过来。十一娘给了一块徐嗣诫。徐嗣诫坐在一旁小杌子上,小口小口地吃着,津津有味,满脸的满足。十一娘就想到了歆姐儿的满月酒。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觉得酸酸的。不懂事的孩子见十一娘盯着他看,扬着笑脸朝她举着小碟子:&ldo;母亲好吃!&rdo;十一娘摸了摸徐嗣诫的头,柔声道:&ldo;你吃,母亲不饿。&rdo;徐嗣诫不解地望着她。十一娘抱着徐嗣诫长长地叹了口气。到了晚上,琥珀悄声告诉她:&ldo;听珠萼说,乔姨娘这两天很安静。不仅按时吃药,饭量也增加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rdo;十一娘听着沉默半晌,低声道:&ldo;乔姨娘那边,你只怕要多多注意了。&rdo;琥珀笑道:&ldo;夫人放心。乔姨娘那边,我一直都注意着呢!&rdo;&ldo;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rdo;十一娘的声音颇有些无奈,&ldo;失去了孩子,对乔姨娘是个打击。可这个打击到底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只能防患于未然。&rdo;……歆姐儿做了的满月,五夫人先是迫不急待地从照妆堂搬回了原来的院子,然后才和徐令宽带着孩子回了一趟娘家。晚上回来,歆姐儿身上挂满了五彩的丝线。太夫人抱着呵呵直笑,数着丝线逗歆姐儿:&ldo;……瞧我们老侯爷多疼我们家歆姐儿啊!&rdo;孩子满月第一次走外家,如果是女孩子,外家的亲戚、朋友就会每家送一根五彩的丝线给孩子。丝线的多寡,代表外家来祝贺人数的多少。五夫人听了笑道:&ldo;听说歆姐儿回去,几位出了五服的婶婶、嫂嫂都回去了──可热闹了!&rdo;太夫人笑着点头。坐在太夫人对面的二夫人就顺势抱了孩子──太夫人虽然保养的好,可毕竟上了年纪。逗一逗还行,长时候的抱着只怕有些吃力。太夫人没有勉强,就和立在一旁的十一娘说起三月三的事来:&ldo;……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请她们过来热闹一番的。今年家里的事特别多。&rdo;说着,她看了一眼五夫人,&ldo;更要请人来闹一闹,压一压才是。&rdo;是指晓兰母子的暴毙吧?&ldo;我正想为这个事和娘商量商量。&rdo;十一娘柔声道,&ldo;我看府里往年的帐册都有这个开支。正想来问问娘今年该怎么办?&rdo;言下之意是指今年要不要大办!二夫人听了就轻轻地咳了一声。太夫人就朝二夫人望去:&ldo;你的意思呢?&rdo;二夫人轻声道:&ldo;孩子才满月──我看还是照往年行事的好?&rdo;古人讲究天命,认为每个人的福禄寿禧一生都是有定数的。更讲究阴阳的平衡。阴生则阳消,阴涨则阳殆。如若随意打破即定的格局,在阴阳平衡的关系下,就有可能形成富多寿少的情况。她的意思是孩子还太小,过于奢侈会打破孩子天命的平衡,引起不好的后果!五夫人之前是想大办的。一来是如太夫人所言,想冲冲喜气。二来这是女儿出生后第一个女儿节──虽说公中各种支出都有定制,歆姐儿过满月十一娘按旧例拿了五十两银子,其他的费用都是他们自己出的。但他们又不是出不起。为了女儿,这点钱花得还是值得的!可听二夫人这么一说,她立刻改变了主意。&ldo;还是二嫂考虑的周到。娘,就照着二嫂的意思办吧?&rdo;太夫人心里也是赞同二夫人意见的,之前没有立刻表态,是怕五夫人多心。现在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太夫人微微颌首,吩咐十一娘:&ldo;那就照往年办吧!&rdo;十一娘应喏着,徐令宜、徐令宽两兄弟来了。互相见过礼,徐令宽立刻把女儿抱了过去:&ldo;今天有没有哭啊?&rdo;他问五夫人。五夫人走到丈夫身边,笑盈盈地望着女儿:&ldo;谁敢惹她哭啊!&rdo;徐令宽听了眉开眼笑:&ldo;孩子不舒服了就会哭。&rdo;意思是说今天服侍的好。大家听着都笑了起来。徐令宜的目光就落在了十一娘的身上。自从接手了家里的事务,十一娘多半的时间都在西花厅,纵是在家里,也常有管事的妈妈来示下。他虽然赋闲在家,两人相处的时间反而没有从前多,更没有了从前的那种安宁──他们今天还是吃早饭的时候碰到说了两句话。只见十一娘穿了件桃红色薄袄立在太夫人身边。乌黑的青丝绾了个寻常的纂儿,只在耳边坠了颗小小的南珠。静静地站在那里。安谧从容的如耳上的南珠,有一种安静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