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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春宴怎么办？花多少银子？这些银子怎么花？让四少奶奶给个章程。&rdo;十一娘笑道，&ldo;我看过了，你们照着章程行事就行了。到时候买什么？花厅怎样布置？菜谱怎么定？你们跟四少奶奶商量就是了。&rdo;又道，&ldo;你跟文姨娘说一声，让她把这几年府里的帐册誊一份给四少奶奶，这样，她行事心里也有个底。&rdo;琥珀应声而去。姜氏连夜看帐本。徐嗣谆半夜起来见她还在灯下忙活，劝她：&ldo;早点歇了吧！现在离三月三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还早。&rdo;说着，拿了搭在一旁的皮袄给她披上，&ldo;一口吃不成胖子。有些事，要慢慢来。&rdo;姜氏朝他感激地笑了笑，拢了拢衣襟：&ldo;相公别管我了，先去睡吧！我把这点看也去歇了！&rdo;根本没有要歇下的意思。徐嗣谆就要合她的帐本：&ldo;一起去歇了！&rdo;姜氏忙抢了帐本：&ldo;相公，你就别管我了！&rdo;语气带着些许的不悦。徐嗣谆一愣。姜氏惊觉自己说话太生硬，忙笑着解释：&ldo;婆婆既然把这件事交给了我，我怎么也要把这件办妥才是。现在离三月三虽然还有大半个月，可查往年三月三的费用，宴请的帐目，请了哪些人，是怎么cao办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哪一样不要花功夫人。&rdo;她说着，不由苦笑，&ldo;相公觉得时间还早，我怎么觉得不够用啊！&rdo;徐嗣谆刚接手家里的庶务时也有这种感觉。他立刻释怀。&ldo;要不，把宋妈妈叫来问问？&rdo;当初，他就是叫得白总管。&ldo;宋妈妈是母亲身边的人，我们怎么能随便使唤。&rdo;姜氏摇头，&ldo;相公也别担心，我在家里的时候也跟娘学过管帐，何况母亲把帐册交给了我，我身边还有一个袁宝柱家的……这不过是刚接手，有些不熟悉，等熟悉了就好了。&rdo;徐嗣谆知道妻子聪明伶俐，既然这样说，肯定有几分把握，想到明天一大早还要和卢长贵碰面，他打了一个吹欠，先去睡了。姜氏把家里宴请的方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叫了宝珠给她磨墨，写了一个三月三的章程。等搁笔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把写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叫了袁宝柱家里的进来：&ldo;你再帮我看看。要是也觉得行，我拿给婆婆去。&rdo;按照旧例拟出了宴请的名单，每席的费用，宴请的菜肴，需要服侍的丫鬟、媳妇子、婆子的数量……甚至是戏子的赏钱，都一一考虑到了，比起从前在家里跟着姜太太学管家的时候，用心了数倍。&ldo;四少奶奶真是长大了！&rdo;袁宝柱家的感叹，&ldo;奴婢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rdo;她指了其中写着的&ldo;花舫十二艘&rdo;笑道，&ldo;四少奶奶是想把听戏和宴请的地方挪到碧漪湖上去吧？只是太夫人、黄夫人年纪都大了，受不了这船的颠簸？您看，要不要换个地方？&rdo;姜氏的确有这意思。她小时候曾随父亲去江南，坐在花舫里垂钓，船娘们拿了垂钓起来的鱼做菜，喝上两盅小酒，看湖上的风光，如神仙般的光景，在她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ldo;要不，把船固定在一个地方？&rdo;姜氏想到火烧赤壁里的周瑜，&ldo;这样一来，既可以把宴席移到湖上，又不至于颠簸！&rdo;&ldo;原来四少奶奶早有对策。&rdo;袁宝柱家的暗暗地捧着姜氏，&ldo;是奴婢多心了。&rdo;&ldo;我也是刚刚想到！&rdo;姜氏和她为宴请的事又说了几句，叫小丫鬟进来服侍梳洗，就要往十一娘去处。袁宝柱家的拦她：&ldo;四少奶奶好歹合合眼，这样熬着可不行！&rdo;&ldo;我去去就来。&rdo;姜氏暗暗有些担心，&ldo;要是婆婆觉得不好，这宴请恐怕要重新安排……&rdo;说到这里，她苦笑起来，&ldo;还有忙的时候。&rdo;这时她才深深地体会到婆婆和媳妇之间的差距。你想当家，也要看婆婆给不给家你当。姜氏想到这里，叹了口气，带着宝珠去了正院。西次间摆着七、八个箱笼，十一娘和英娘姑侄俩个笑盈盈并肩而立，正那里挑选衣裳料子。姜氏上前行了礼，十一娘招呼她到临窗的炕上坐！看见姜氏，十一娘招了她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下，笑着吩咐英娘：&ldo;我记得还有两匹白色焦布，你一并找了出来。我们到时候做半臂穿。&rdo;姜氏听了笑着应道：&ldo;母亲是在准备做夏装的料子吗？&rdo;&ldo;是啊！&rdo;十一娘接过小丫鬟端过来的茶，笑道，&ldo;马上要入夏了，又闲着无事，和你大表妹做几件新式衣裳穿。&rdo;又道，&ldo;庭哥儿的夏裳准备好了没有？我这里还有两匹广东那边进贡的细葛，你拿去给孩子做两件小衣裳吧！&rdo;&ldo;多谢母亲了！&rdo;广东进贡的细葛轻薄透气，做夏衣最好不好。只因都是贡品，市面上很少见到。十分珍贵。姜氏给十一娘道谢，那边英娘已笑着拿了两匹姜黄色的细葛过来。姜氏让宝珠收下，见英娘穿了件豆绿色的夹衫，粉红绣梅花的八幅湘裙，只在耳朵上坠了小小的珍珠耳塞，清秀可爱，笑道：&ldo;妹妹从江南来，今年苏州还流行八幅湘裙吗？&rdo;英娘笑道：&ldo;这些我倒不十分懂。这是我箱笼的衣饰，姑母见我穿了白色的挑线裙子，让我找条粉色的裙子出来……&rdo;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笑道，&ldo;我就找了件出来。&rdo;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姜氏把连夜写出来的章程拿了出来。十一娘细细地看了一会，掩卷而笑：&ldo;不错，不错。把宴席开到碧漪湖上，的确是个好主意。你能想到把家里的花舫全部用铁链了连起来作设宴之用，十分难得。&rdo;她把子东西留了下来，喊了琥珀，&ldo;你去跟些管事的妈妈说，明一早都到花厅，我有事吩咐。&rdo;琥珀笑着应声退下。姜氏脸色微红，神色显得有些激动。她的提议十一娘全部采纳了。这种肯定对她太重要了。至少说明，婆婆那天虽然敲打了她，却并没有因此而厌恶她。&ldo;过两天府里该给仆妇们做夏裳了。&rdo;十一娘笑着对姜氏道，&ldo;你到时候和针线房的管事妈妈多合计合计，看用什么料子好？要多少银子？&rdo;姜氏愣住，但很快就恢复过来，笑着起身应了声：&ldo;是！&rdo;十一娘微微点头，端了茶：&ldo;下去歇了吧！明天早上记得早点到花厅来！&rdo;姜氏曲膝退了下去。出门的时间忍不住伫足。屋子时传来英娘欢快的笑声：&ldo;……豆荚我见过啊，可我没有见过用赤金包着翡翠的豆荚啊！&rdo;姜氏知道，这是婆婆和这位大表妹在讨论首饰。她快步离开了正院。十一娘笑道：&ldo;我也觉得它太重。不过是你姑父送的东西，就一直放在这里。明天打首饰的师傅进府，我准备把它改成簪子。&rdo;然后挑了一朵芙蓉石做的珠花送给英娘，&ldo;你年纪轻，戴这些柔和的饰品好看。&rdo;&ldo;好漂亮！&rdo;英娘高高兴兴道了谢，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十一娘微微地笑，问她：&ldo;你想好做什么衣裳了没有？&rdo;英娘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的夏裳料子，为难地道：&ldo;我，我还没有想好平时都是娘亲帮着做，她做什么我就穿什么！&rdo;十一娘笑起来：&ldo;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rdo;&ldo;有啊！&rdo;英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ldo;只是针线上的师傅每次按我说的做了，我穿出来大家都说不好看。&rdo;十一娘忍俊不禁。两人一边挑着衣裳料子，一边说着做什么衣裳。徐嗣诫下了学过来问安。&ldo;一下就到了中午！&rdo;十一娘笑着将一匹紫色的姑绒拿出来放到炕上，让小丫鬟请徐嗣诫进来，对英娘道，&ldo;你把这个裁了收起来。到了夏天的时候赏了那些丫鬟、媳妇子做绒花戴。&rdo;英娘笑着让贴身的丫鬟畹香放到了一旁。徐嗣诫走了进来。&ldo;母亲在找料子做夏天的衣裳吗？&rdo;他笑着给十一娘行了礼，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姑绒，&ldo;现在就开始做绒花了吗？&rdo;还知道这个？连我都不知道？英娘在心里嘀咕着，不由多看了徐嗣诫两眼。&ldo;这料子压在箱底，要不是这次找白色的焦布，早就忘了。&rdo;十一娘看在眼里，笑眯眯地道，&ldo;既找出来了，就让你大表妹收着。免得到时候又忘了。&rdo;然后笑道，&ldo;你过两天不是要休沐吗？英娘也喜欢花木，你到时候和英娘一起，帮我移几株栀子花种在后院。&rdo;徐嗣诫忙笑着应是。英娘也露出几份欢喜来。姜氏回到屋里，忙将宴请的名单重新誊了两份──正式下贴子之前，宴请的名单不仅要给太夫人看，还要给十一娘看，以免落了人。又叫了袁宝柱家的，把各种费用都算了一遍，甚至吩咐袁宝柱家的把这些日子的菜价都打听清楚了写个单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