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迟到的信。早在银矿开始产银,徐嗣谨就没再认真地和徐令宜讨论曾经在历史上著名的战役。发生了什么事,让儿子变化有了变化。徐令宜心喜之余,很想派个人去始阳打听打听,沉思良久,他还是放弃了。扶着他走了这么长的时间,现在是该放手的时候了。有些事,徐嗣谨需要自己去面对。儿子的来信从当初三言两句的敷衍渐渐变得方之有物,十一娘也感觉到了徐嗣谨的变化。她欣喜地问徐令宜:&ldo;平夷的银矿谁在打理?&rdo;徐令宜很惊讶。十一娘顾作不见,对着镜头举止从容地卸着环簪:&ldo;长安不小了,这些年跟着谨哥儿东奔西跑的,婚事也耽搁了。我问秋菊有没有中意的人选,她每次都说让我给长安做主。我看了看,要轮品行相貌,谨哥儿屋里的樱桃出算得上一个。而且她沉重得住气,静得下心来。给谨哥儿守屋子,剪窗花、做针线的,从不乱走动。以后长安跟着谨哥儿出门,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事。您觉得如何?&rdo;妻子这是在抗议他有事瞒着她吧?&ldo;这些事你做主就是了!&rdo;徐令宜失笑着坐在了镜台旁的绣墩上,揽了她的肩膀低声道,&ldo;问我做什么?我也不认识樱桃是谁?&rdo;手轻轻地捋了一缕头发就绕在了指尖。十一娘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他一眼。徐令宜哈哈大笑。十一娘问起徐嗣谕来:&ldo;九月份皇上开恩科,他有几份把握?可别真的考了个同进士,那可就糟了。五姐夫在文登已经做了十几年知县,硬是没有挪个窝。大哥到湖广不过几年功夫,已经做了知府。&rdo;&ldo;子纯虽然没有升迁,可吏部的人提起来哪个不伸了大拇指赞一声。&rdo;徐令宜笑道,&ldo;我看他在那里做得挺滋润的,这些事就别计较了。&rdo;然后问起盛哥儿的婚事来:&ldo;定在了什么日子?&rdo;盛哥儿的媳妇,是钱明的同科的女儿,姓黄,父亲在临潼任知县。两家去年就下了小定,因为碰到了国丧,索性推迟到了今年。&ldo;定在了十月十四日。&rdo;徐令宜听着有些意外。十一娘解释道:&ldo;五姐想在文登办酒席,所以把日子定在了下半年。&rdo;&ldo;她不是觉得文登不好吗?&rdo;徐令宜笑道,&ldo;子纯来请了几次她都不愿意去。没想到这次这样给子纯面子。&rdo;十一娘不了多说。五娘觉得文登不好,长年寓居燕京。燕京虽好,却只有他们这些亲戚。文登虽然远,钱明却是那里的父母官。亲戚不管多远,这礼总是要随的。父母官却不同,碰到了,自然要随礼,碰不到,可以不随……要不然,五娘也不会去文登了。&ldo;五姐这几天就要带着盛哥儿和钿妹儿去文登了,&rdo;她笑道,&ldo;我和四姐、十二妹商量了一下,想早点把随礼送过去。这样她们手里也多笔钱,到了文登置办东西也方便些。&rdo;随后两人又商量了随礼的事,&ldo;大哥知道。&rdo;十一娘叹道,&ldo;有些事,还是大哥告诉我的,让我劝劝五姐。我也旁敲侧击地问过五姐,五姐只说灼桃从小服侍鑫哥儿,鑫哥儿一时离不开,耽搁了年纪,也不好嫁了,她又常年不在文登,就让五姐夫收了灼桃。至于赵盛的事,说是没有合适的人,那赵盛好歹是我们家出来的,知根知底,与其请别人,还不如请赵盛。&rdo;&ldo;五姐怎么能这样?&rdo;没等她的话说完,十二娘已道,&ldo;一家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这样,我们怎么帮她啊&rdo;说着,语气一顿,颇有些无奈地道,&ldo;不过,五姐从前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好面子,我们又是做妹妹的……&rdo;&ldo;是啊!&rdo;十一娘道:&ldo;我只好把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大哥。大哥也没办法,说打官司还要苦主呢,现在没有苦主,难道我们还越俎代庖不成?&rdo;姐妹俩相对无语。&ldo;算了,别说这些事了!&rdo;十一娘道,&lldo;清官难断家务事,五姐也是要娶媳妇的人了,日子要怎么过,她自有安排和打算。你难得来一趟,用了晚膳再回去吧!&rdo;十二娘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暂时把这事抛到了脑后。&ldo;英娘还好吧?&rdo;她笑道,&ldo;我还是庄哥儿周岁的时候见过她呢!&rdo;&ldo;挺好的。&rdo;十一娘笑着让冷香去请英娘过来作陪,&ldo;庄哥儿现在能下地了,到处乱跑,她天天跟在身上,眼也不敢眨一下。昨天还挽着我的胳膊说想四嫂了,要好好的孝敬我。可见这女子做了母亲,才知道做母亲的辛苦,才知道做母亲的不易。&rdo;十二娘含笑着点头。英娘来了。&ldo;怎么不把庄哥儿抱过来!&rdo;或者是因为小时候是在余姚的绿筠楼度过的,十二娘很喜欢热闹,正好王家三姑六婆多,谁家的婆婆、媳妇有事她都喜欢帮忙,大家都喜欢她,家里常常一坐一屋子人,这样三个人吃饭,在她看是很冷清,&ldo;我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了。&rdo;&ldo;他现在坐不住,&rdo;英娘抱怨着,眉眼间却全是温柔的笑意,&ldo;吃个饭还要ru娘在后面赶着喂。我就没带他过来。&rdo;&ldo;又没有外人,讲那些虚礼做什么。&rdo;十二娘笑道,&ldo;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长大的。&rdo;然后打趣道,&ldo;我把你叫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的,是为了见见我们的庄哥儿!&rdo;英娘嘻嘻笑,让丫鬟去抱了庄哥儿来,几个人逗着孩子,时间&ldo;嗖&rdo;地一下子到了下午,十二娘惦记家里的王泽,打道回了府。等过了过了七月半,十一娘来给十二娘送中秋节礼,拉着十一娘说体己话。&ldo;我打听清楚了,&rdo;她悄声地道,&ldo;说先前五姐夫在任上的时候,五姐要在燕京照顾孩子,就想着给五姐夫买个人在身边服侍的,可看中的价值太贵,价值便宜的,又没驯化过的,怕嫁进来了添乱。想来想去,五姐就想到了年纪大了还没有嫁的灼桃,觉得灼桃在五姐夫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五姐夫都没有正眼看看灼桃,索性让五姐夫收了灼桃。&rdo;说到这里,她露出苦涩的表情,&ldo;谁曾想,就是这样个灼桃,跟了五姐夫以后,却得了五姐的欢心,五姐不去,五姐夫也不像从前那样催她了,还把赵盛弄到文登做了钱粮师爷。&ldo;五姐下不了台,那次借着过年去了趟文登,要五姐夫把赵盛给辞了。可五姐夫却说,赵盛在罗家做的好好的,要不是为了帮他,怎么会到文登来。现在好不容易帮他在文登打开了局面,哪有把人给辞了的道理。还说,赵盛好歹是罗家的人,总比请外面的人强。&ldo;五娘没有办法,就在那里住了些日子。想找个赵盛的错,结果没找到赵盛的事,反而赵盛找到了她的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