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鬼门关前走过好几个来回,至今还只是保住狗命、连床都下不来的冒牌货,想篡夺林家谈何容易。林炎原是想袖手旁观看个热闹的,现在他打算“帮”冒牌货一把,让那家私人医院成为“真相变谣言”的首个传播基地,以冒牌货今时今日的谨慎,很快就会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并且以此为基准来谋划后面的一整套夺权保命计划。
霍纸难得以轻松畅快的心情围观这场狗咬狗的闹剧,之余又忧心忡忡。
“林野雨先前未必想得到用骨灰做什么,如今拿吕家试了水尝了甜头,难保他不会再去害别人。”
林炎罕见地正经起来:“阿纸别忘了我们白纸黑字接了吕家的委托,你我的厉害,那老狐狸清楚得很,眼下这局面,他不敢跟咱们硬碰,更不敢顶风作案再用同样手段,不然被你我抓到把柄,他这林家家主才是真当到头了。”
霍纸稍稍安心:“依你之见,我们是该坐山观虎斗,还是该顺着委托去调查?”
林炎:“自是要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吕家家大业大,再败也比普通人富裕,所以他们的委托费可是好大一笔进帐,岂有不赚的道理。”
霍纸:“……”
林炎揽住霍纸的肩膀,轻轻一笑,所有正经灰飞烟灭。
“吕家被害得这么惨,咱不说替他们报仇,起码得把人家祖上都给找回来吧。人家那是世代行善才换来后世子孙富贵荣华,如今倒成了恶人,咱不得给人家正名么。”
霍纸顿感无奈:“那不是还得找林野雨才寻得到骨灰下落?”
林炎竖起食指摇了摇:“别家骨灰在哪许是只有林野雨一个人知晓,但吕家的,不难找。红烟岂是在哪都冒得起来的,林野雨要是敢在自个儿床头给人家祖宗刷红漆,这会儿早横死街头了。”
霍纸心头一动:“焚城正值多事之秋,各世家会派眼线来探虚实,此种腌臜手法万万不能叫外人瞧见,只有无人敢去之地才最保险。”
林炎笑眯了眼:“偷骨灰的人再不当回事也是扔在偏僻角落,林野雨作为找回骨灰的人,定是不会在同一条河沟里翻船。”
霍纸幽幽长叹:“他是真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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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不敢去的地儿,焚城跟前就有一个。
想躲开所有业内人士的暗中观察,城西乱葬岗无疑是天选之地。
霍纸:“不是说城西乱葬岗与那伙神秘人是一队么,莫非林野雨跟他们搭上线了?”
林炎:“阿纸不必忧心于此,我说过,林野雨的野心不容许他将林家拱手让人。有些人把名利权势这些身外物看得比命更重,林野雨恰好就在此列。身为老狐狸,他不会明知对方不怀好意还与对方过多接触。我倒是觉得他压根不晓得那伙人的存在,否则他便是背了骂名也不会让假林榄活到现在。他也许察觉到有人在暗中针对林家,但在更多指向线索浮出水面之前,这口黑锅大概率还是你我在背。”
霍纸:“凭他自己,能把吕家先人埋到乱葬岗去?”
林炎:“深处自是不敢,就算胆子够大,本事不够也白扯。我猜他只是进到乱葬岗的区域里,在最边上挖个坑。人害人这种事,乱葬岗里那些老骨头最爱看了,只要他别平白惹事,倒也不至于动他。”
霍纸起身要走,被林炎一把拉回来。
林炎:“他去没事,你我去就是大事了,邪祟比人更记仇,你我硬闯那过节再过千年它们也忘不了。”
霍纸:“可骨灰必须尽快取出来,时间久了就算没人动手脚,吕家在世子孙的气运也会被削弱。”
林炎:“当然要取回来,不过不是你我去。”
霍纸:“你想让假林榄去取?”
林炎:“冒牌货要干掉林野雨得有资本,他前阵子树立起来的正义形象是他现有的唯一本钱,吕家之事虽是过了你我的手,却是一场交易,吕家人难免心有怨气。若是他不计报酬,拖着重伤之躯主动替吕家寻回先人尸骨,并且将他们跑偏的气运推回到正轨,吕家人会怎么看待他?其他暗恨林家的人又会如何?”
霍纸缓缓坐下来:“那他便有了争夺林家的底气,一旦林野雨用邪法害普通人的事情被坐实,他将是接替林家家主位的唯一人选。”
林炎:“所以呀,冒牌货明知乱葬岗与那伙人的关系,也还是会冒险去一趟。反过来想,那伙人要除掉他并不是太难的事,没必要知会乱葬岗,那么他去乱葬岗就等同于回家,一点危险都不会有。”
霍纸踏实了,就是这踏实吧,怪不踏实的。
他看向林炎:“这才是你向吕家索要报酬的目的?”
林炎不置可否,隻耸肩坏笑。
假林榄狠人人设永不倒,这不,才勉强能下床、到处出溜全靠轮椅的他便跑去慰问了吕家小儿子。
当然,他能实现这一壮举全靠林炎的推波助澜,更准确点,林炎那叫兴风作浪。
霍纸黑着脸质问林炎:“为什么把吕家老头弄到林家医院去?”
林炎捧住霍纸指到他鼻子上的手指头,小心翼翼移开,赔笑道:“人是他儿子非要送过去的,我能怎么办嘛。”
霍纸的手指头闪电归来,这回好悬没戳林炎眼睛上。
林炎惊得腿软,抱住霍纸撒娇。
“阿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