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暗,虞清晚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濒临透支。
瘦弱的身形在浓重的夜色中摇摇欲坠,唯独意志力还在支撑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如果死了,贺晟该怎么办。
他会疯的。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太多人牵挂着他。
不能再少她一个了。
虞清晚咬紧牙关,借着树枝的力重新站起来,蹒跚着脚步继续往前方的黑暗中走过去,一深一浅地踩在泥泞里。
她刚刚还不小心在泥里摔了一跤,身上白色的羽绒服早被染脏得看不出颜色。
虞清晚还在庆幸今天自己出门前衣服穿得够厚,身上不至于被到处都是的断壁残垣或者尖锐的树干划伤,摔倒时也没有划破哪里。
黑暗里,女人苍白小巧的脸庞上布满了灰尘,肮脏不堪,唯有一双眼眸格外坚定清明。
不知道走了多久,虞清晚实在走不动了,随便找了一根树干靠下来。
她轻轻喘着气,体力早已经彻底透支。
兜里的手机早就没了信号,她没办法给贺晟打最后一通电话。
她想告诉他,她很爱他,沈知瑾也很爱他。
他其实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放弃过。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她其实并不畏惧死亡,从小时候知道自己得病开始,虞清晚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甚至她的这一天,会比其他人来得更早。
可现在,她很害怕。
害怕留下他一个人,要怎么办才好。
冰冷彻骨的寒意渐渐渗入骨缝,让虞清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着抖,她咬紧嘴唇强撑着,感觉到意识正被一点点抽离身体。
她的指尖紧紧攥着那枚平安符,几乎快要攥到变形,唇齿边不自觉溢出那个名字。
“贺晟”
平安符,保佑他余生平安吧。
—
与此同时,泥泞遍布的山路里,贺晟直接用手挪开前方挡路的石块,手心措不及防又被割出一道伤口。
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唇线抿紧,任由鲜血顺着手背流淌,心底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慌乱促使着他脚步不敢停歇一刻,视线在黑暗中费力搜寻着那道身影。
手上的腕表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石块砸坏,里面的指针也停止了转动。
不知道找了多久,走了多远,他终于看到不远处,光秃秃的半截树干旁边缩着的一小团。
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贺晟的手背在发抖。
他走过去,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一瞬间,大脑也停止了思考,出口的嗓音异常沙哑滞涩。
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