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胡人远非表面这般“愚忠”。这些年来更是将皇帝骗的天花乱坠。若非自己施展一些手段整治了一番,此人如今倒是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了。
当年自己提出重用蕃将,寒将。是担心出自张江陵那一脉的文官会出任边疆节度使。所以才用了这么一条下策。可随着这史禄河的权力越大,似乎有些伤人伤己的嫌疑了。
这些年他又扶持起了一位蜀地的地痞流氓,此人倒是没多少水准,不过这样就更好控制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一名花匠拉着一大车走过,杜甫林之子杜侑趁机跪倒在地。
哭着对自己父亲说道:
“父亲久居相位,怨仇满天下,一旦大祸临头,恐怕会与这个花匠一样都不可得。”
杜甫林没有去看眼前推着大车的花匠,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身边痛哭的儿子。
默然良久,喟叹道:
“已经是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杜侑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父亲,面色惨然。
说不出一句话。
算上今年这个年头,他已经担任内阁首辅十载光阴了。他还记得那一日张江陵刚被罢免时,二人退朝时一同站在兴庆宫门前的一番对话。
如今想来宛如昨日。
十年光阴,因为权力,他得罪了太多人,似乎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是忧虑自己的位置不稳,就越是想要铲除各路潜在的威胁者,而动手越狠,就会有越多的敌人。
如今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没错,正是自己为了维持自己权力而扶持起来的幽州节度使史禄河。
史禄河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一时间崛起。
如今他儿子让自己退。
如何退?
整个大楚王朝能够遏抑史禄河野心之人的人除了自己外还能有谁?
那群中看不中用的文臣?还是那群宦官?
还是要他亲自给自己来上两巴掌后再去把张江陵请回来?
那一条都不是他能退的理由!
杜甫林将外面的白毛貂袍给脱了下来。随后丢到了一旁地上。
“烧了吧。”
杜侑看了眼地上即使粘上泥土依旧白净的貂袍后捡起来,打算亲自烧了。
看来自己父亲与这位幽州节度使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