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愿?”他听蓝思追一连串不成逻辑的话,忽然笑了:“我又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慌什么。”
“我……”蓝思追看到金凌抬起湿漉漉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下自己的手背,低低的嗯了一声:“以前你不知道,可你现在知道了,我可再不会说第二遍了。”
“…………”
他仰起脖子,露出雪白的颈项,故意要刁难似的:“那时候我以为你听了舅舅的话要瞎说八道。怎么,把我吓个半死,你不觉得你该偿我些什么嘛?”
蓝思追的手还抓攥着那块已经虹吸了浴桶里的水,湿的彻底的白色布巾,指缝间紧得几乎要拧出水来。他看着金凌的眼睛,瞳孔闪烁了一下:“那,阿凌………要什么?”
“这非要我说嘛?”金凌整个身体转过去,背对着蓝思追,放松的靠回了桶壁上,抿了抿唇角:“蓝愿你傻啊,我要是自己说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啊?”
“算了算了,你这个人当真是没劲。”他抱起手臂,“帮我加点热水。”
蓝思追照他说的做了,人看起来却有点傻愣愣的还没回过神来。他怎么搞的?金凌皱了眉头,伸手去拉蓝思追的胳膊,大声道:“我肩膀疼,你帮我按按。”
他把那双结骨修长的惯是弹琴拨弦的手放在自己肩窝上,轻轻拍了拍,道:“我说了,补偿,你按吧。”
布巾拧干了搭到木架上,蓝思追捋起了袖子依到浴桶边。“好。”他施了三分力在指尖,看掌心下的肩膀因为怕痒而猛地一动,旋即又放松下来,连头也没转。“可以吗?”蓝思追掌侧从他脖颈的末端掠过锁骨,刮下了他不算平直的肩背线条,轻叹道:“背后疼吗?”
“…………不。”金凌侧过头去看那只温凉的手,却见他雪色的中衣袖口不知何时已经滑脱了几卷皱褶,垂落进了浴桶中的水里,颜色都深了。他一手反向扣住蓝思追的手腕,将它抬高离开水面。
“你衣袖都湿了。”
“无事的,一会儿再换就好了。”蓝思追收回手,用指腹揉捏金凌有些紧绷的后颈筋络。原本只是酸胀的肌肉被这么一揉一扭,刮过了藏在皮肉里的麻筋,以往被困在脖颈里的疲劳和疼痛都被一瞬间激活了似的,一突一突做起怪来。
“啊!”
一口气憋不了多久,金凌提着气忍着那肩窝里牵连着的酸麻,一不留神,差点被那一记突如其来的冲劲给酸岔了气,漏出一声清晰得闷哼和堵在鼻腔里的气息。
“是这里酸吗?”蓝思追改了拇指指根用力,绕着那处经络柔和得按揉着穴位,试图让那里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
“不是!”金凌只觉得那一声压抑不住而呼出的声音在耳畔旋转,粘糊的不像是自己的声音。一时气血上涌,脸颊通红,鼻尖都冒了汗:“我痛,你下手都没点轻重?”
“那我轻点。”
见蓝思追又要对着自己那块一捏就酸胀痛麻的皮肉下手,金凌直接攥住了他的手扯住不放,口中道:“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让你不要按了!”
“阿凌,若是痛的话,便是有了损伤症结,还是揉散了好。”
“……你手劲太大了。”金凌不忒得撇了嘴,受着他“轻点”的力道揉捏右肩,不经意间默默嘀咕了一句:“莺姐姐比你按的轻多了。”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又被自己撩水的声音盖过去大半,蓝思追大概是听不见的。可惜他没有回头去看,蓝思追给他按后颈的时候为了找准经络的位置,人凑的近,自然是把他的“喃喃细语”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去。
“…………”
“莺,姐姐?”
“啊?你听见了啊。”
“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收紧了搁在肩上,人也沉默了几分。
蓝思追直起身来,金凌有些不解地睁开眼睛看他,仰着的脸看上去带着些撩人心弦的无辜。
“怎么了吗?”
“…………”这下连那双手都收回去了。
“蓝愿?”金凌觉得不对,扒着浴桶的边沿转过上半身去看蓝思追的神色,回想着自己方才出口的话。
“莺姐姐,”他看蓝思追垂着眼眸,晓得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误会的话,当下便解释起来:“她是莲花坞的,那个铃铛就是她从前告诉我的。”
“…………”
所以那个姑娘不仅替金凌按过肩膀,还告诉过他铃铛就是送给心上人的?
说心里没点不舒服是假的,蓝思追启唇想岔开这个话题,却听金凌长长叹了一声,又道:“唉,你别多想,认识她的时候我还小。”他挠了挠额角,“莲花坞除了舅舅也就她能照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