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班头听这两兄弟掰扯起那些陈年旧事就脑壳疼,此刻听钱管事颐指气使的口吻,心里就更不痛快了。
但他理智犹在。
诚如钱管事所言,此案真正的苦主是长信侯府的那位县主。
这仁心堂是先侯夫人陆氏留给皓月县主的嫁妆。
此案要是不查清楚了,不仅无法向侯府交代,说不定连闽州陆家也会追究到知府大人那里。
胡班头沉沉的目光从钱管事转向了虞似与虞晚晚叔侄,硬声道:“你们也听到了,钱管事要告你们行窃,跟我走一趟衙门吧。”
“还有这个小娘子和她的小厮。”钱管事又指了指楚蓁和闲云,却再次被闲云飞快地出掌拍掉了手。
“啪!”
“都跟你说了,不许指着我家大小姐!”闲云冷冷道。
钱管事疼得眼角都渗出了泪花,心道:这人是练过铁砂掌吗?
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楚蓁也是惊讶的。
但她既不慌张,也不心虚,从从容容地对那胡班头道:“官爷来得正好,我要状告这钱管事偷了我一支两百年的老参,还请官爷为我做主。”
“人心不古啊。”闲云与她一唱一和,“我们大小姐难得来趟望城,逛个街,就遇上一头见人就咬的疯狗?”
在闲云看,钱管事的指控简直可笑,自家大小姐还需要去偷仁心堂的东西吗?
仁心堂的二十间分号全都是属于大小姐的,只要大公子或者陆家一纸状书告到京兆府,侯府就得乖乖地把先侯夫人的嫁妆全吐出来。
“老参?”胡班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钱管事。
“胡说八道!”钱管事被扣了这么个屎盆子,气得直跳脚,想也不想地脱口道,“我昨天明明把那株老参都还给那个小子了。”
“那小子转手就把老参送给了你!”
钱管事也是由此判断这青衣小娘子与那对可怕的父子俩是一伙的!
楚蓁慧黠一笑,理直气壮道:“官爷,你也听到了,分明是这钱管事昨天讹人老参不成,记恨在心,这才设了个局来陷害我等!”
眼看着双方各执一词,胡班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地疼,没好气地说:“你们几个全都跟我回府衙!”
他心烦意乱,实在不想在此与他们再纠缠,还是交由知府大人去审理此案吧,孰是孰非,知府大人自有论断。
“等等!”李班头下意识地开口阻止,表情纠结至极。
他管不着虞家叔侄与闲云,可楚蓁的名字还在他怀中这纸公文上呢,若是由着她被望城的官差带走,知府一审就瞒不住。
那就意味着,连他这个负责押送流犯的官差也会被追究责任。
胡班头不快地皱眉,示威地将鞘中的长刀拔出了一半……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男音响起:
“是谁要请内子去府衙?”
“敢问我家夫人犯了什么事?”
青年拥有一把比春风更温柔清润的声线,不疾不徐,却令在场大部分人皆是心中咯噔一下。
寒影差点没平地脚滑,心道:昨晚公子还一本正经地叫着“楚家妹妹”,今天就变“我家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