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太爷轻斥道:“老四,别胡闹了。”
陆家老两口其实是想劝楚北深、楚蓁父女多在建南城留几天的,反正按照朝廷的公文,裴家人只要年底前到岭南就成了。
却不想,楚北深一意要走。
陆老太爷了解这个大女婿,即便是失忆了,也依然是个固执的性子,就不再劝。
陆成熙觉得他爹真是越活越幼稚了,有些不忍直视,眼角抽了抽。
少年人忍不住插嘴道:“爹,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陪着大姑父、表哥、表姐去的。”
明明昨晚父亲还答应得好好的,今儿就又整出幺蛾子了。
陆四老爷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陆四夫人一个眼神朝他睨了过去,轻飘飘地问楚蓁:“蓁儿,你觉得呢?”
楚蓁自某辆马车的窗口探出了头,一本正经地摇了摇食指:“不行,四舅父,我说过了,您的身子要先静养上一个月。”
“一个月后,您再来岭南看我爹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朝自家爹看了一眼,心道:一个月应该够爹爹从西北回来了吧。
楚蓁一开口,陆四老爷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再不敢说要同往了,义正言辞地叮嘱了儿子一通,让他好好照顾姑父、表姐和表哥,家里不差他云云。
陆成熙觉得他大概不是他爹的亲儿子,但只能乖乖地应声。
陆家人送了又送,直送出建南城,又往南送了五里路,才止步,唯有陆成熙随车队继续南下。
闽州多山脉,导致路不好走,车队时不时地绕行,拖慢了行车的速度,一整天才赶了不到四十里路,甚至到不了下一个城镇。
幸好,有陆成熙这个本地人,熟门熟路地在傍晚找个附近的村子借宿。
收了银子的村人便纷纷给他们腾屋子,直到此刻,陆成熙才迟钝地发现队伍里少了几个人。
姑父、姑父的义子、表姐夫,还有裴家六公子,全都不见了。
而他,甚至没察觉他们是何时不见的。
他能确信的是,裴家二房、三房也同样才知道。
这不,裴淮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清晰地从某间屋子内传来:“爹,锦之呢?”
裴老太太以及裴家二房、三房的人都聚集在了那间屋里,把简陋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他和楚北深去了哪里?他们到底要做什么?”裴淮死死地盯着裴敬衍,咬着后槽牙质问道,“您知道的,是不是?”
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急速地弥漫开来,裴锦之的失踪像一层阴影笼罩在他们头上。
裴老太太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不已,心头既失望又愤怒:夫妻几十年,裴敬衍竟然像防贼一样防着自己!
裴敬衍的表情很平静,整了整衣袖,语气平淡地说道:“他没与我辞行,也没跟我说他欲何为。”
他说的是实话,裴锦之的确没有说过他想做什么。
只不过,有脑子的人能猜出来。
“就算锦之没跟您说,”裴治的声音略显尖锐,“您也肯定知道!”
直觉告诉他们,裴锦之要做的事肯定非同小可,否则,他又何必拖上楚北深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