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宁玥对案而坐,又一次从匣子里取出了那本手札,一页接着一页慢慢地翻动着,目光凝固在第十页上,细细地阅读起来。
知书披上斗篷,独自离开了侯府。
今天的京城十分热闹,刺骨的寒风也阻挡不了百姓的八卦心,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了“裴”字飘来,时不时又有人斥姓江的西凉奸细卑鄙无耻,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去江府丢臭鸡蛋……
走过两条街后,知书戴上了斗篷帽,谨慎地看了看身后,这才继续往前走。
她熟门熟路地拐了五六条街,才走入一条狭窄的小巷,两边高墙耸立,巷子内静悄悄的,唯有她一人行走。
知书走到了巷子最里面的一间宅子前,“笃笃”地敲击着大门。
很快,因为掉漆有些斑驳的大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一个三十几岁面容秀丽的素衣妇人急切地招呼道:“知书,快进来。”
知书进门后,妇人谨慎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巷子,这才合上了门。
“知书,县主那边可有了二顺的消息?”素娘急切地问。
话音未落,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像风一样从屋里跑了出来,咋咋呼呼地嚷道:“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你让二姐给我弄肉和糖吃!”
李舟身量不高,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胖墩,但架子却不小,对着亲娘说话也是颐指气使的。
说话间,一行浓黄的鼻涕从他鼻腔中淌出,又被他吸了回去。
知书至今无法相信,像这么一个粗鄙无礼的孩子居然是她们县主的亲弟弟,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知书心里生出一种想要迫切离开的冲动,嘴上耐着性子说:“哪有那么快!我上回不是说了,李二爷十有八九是被大公子派人拿去岭南了。”
“李二爷是县主的亲生父亲,县主不会不管他的。”
“素娘,我这回过来,是县主让我传话给你,你得尽快离开京城。”知书将那个藏银票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素娘,“这里有一千五百两银票,你收着。”
素娘脸色微微一变,隐约感知到了什么,没急着接荷包,反而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就听“咚”的一声巨响如雷动般响起。
原本闭合的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其中一扇门扇直接脱离门轴飞了出去,“砰”地摔在了地上,而余下的另外一扇门扇摇摇欲坠地挂在另一边的门轴上。
门外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如黑白无常似的。
“啊——”李舟张嘴尖叫,却戛然而止。
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道幽灵般的黑影,一个掌刃毫不留情地劈在了男孩的后颈,男孩便两眼一翻地晕倒在地。
“小舟!”
素娘花容失色地惊呼了一声,正对上黑衣人锐利的眸子,对方眯了眯眼:“抓住你了!”
知书呆呆地望着大门外,脸上露出不知道是惊骇还是惊艳的复杂表情。
大门外,一个白衣如雪的俊美公子似云水般轻巧而无声地走来,体形高挑修长,一头乌发半束半披,神色优雅又从容。
一双漆黑的凤眸漫不经心地扫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祗从云霄俯瞰大地,世间万物皆逃不过他的明察秋毫。
“裴……”素娘与知书全都认得他,嘴巴微张,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只能呆呆地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