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怎么看?”
皇帝锐利如刀的目光刮在柳太后的脸上。
柳太后优雅地抚了抚衣袖,停在了距离皇帝一丈外的地方,淡淡道:“皇上,会不会是武安王道听途说?这无凭无据,切莫冤枉了朝廷的肱股之臣。”
“裴锦之的确有私心,但还不至于凭空污蔑了他孙晋鹏。”皇帝浑浊的眸中迸出熊熊怒火,“倒是母后这般为孙晋鹏说话,莫不是别有内情?”
御书房内的气氛一下子绷紧至顶点。
柳太后唇角抿了抿,又朝皇帝的方向迈近了一步,“皇上此言何意,哀家何曾为孙晋鹏说话,无论是什么罪名,总要讲究个人证物证吧?”
她这句话似是话里有话。
一股灼灼心火直冲脑门,皇帝的头疾又犯了,似是有无数铁锤在他脑子里敲打似的,额角青筋乱跳。
“事到如今,母后竟然还毫无悔惧之心吗?”皇帝咬着牙怒道。
“皇上请息怒。”柳嫔见皇帝与太后之间闹得不快,有些手足无措,“皇上可是对母后生了什么误会?”
“误会?”皇帝冷冷地笑了,笑容因为激怒有些扭曲,“柳嫔,你自己问你的好姑母,当年是不是她让柳家出面支持肃王谋逆?”
此言一出,犹如平地一声旱雷起,柳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躬立一旁的大太监默默地后退,又后退,悄无声息地将御书房的大门关上了。
与皇帝的怒气冲冲的面色不同,与他隔案相对的柳太后仍是她惯常的那种雍容高贵的神态,气息平稳,眼神镇定,让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惶恐。
这种安稳和镇定令皇帝更怒,皇帝暴怒道:“怎么?敢做还不敢当?”
皇帝最恨柳太后这副喜怒不于色的样子,他是庶子,从前没登上皇位前,不得不在这个嫡母跟前伏低做小,希望这个无子的嫡母能扶持自己,没想到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柳嫔仿佛被雷劈似的,连连摇头,“我柳家怎么可能是肃王党!”
她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已信了三分,柳家庶女众多,她被许给了当时还是大皇子的皇帝作侧妃,她还有一个十一妹被送去了肃王府。
柳太后依然很平静,幽幽叹道:“难怪先帝在世时,说你喜独断,心胸狭窄,又不修德政,难成大事,只望你能守成。”
先帝没有嫡子,本该优先立皇长子为太子,只可惜这皇长子实在平庸,导致先帝踌躇不前,又担心立幼会乱了纲常,是以直到临终前才将帝位传给了今上。
皇帝可以不在意柳太后的评价,却不得不在意先帝的,不由面色铁青,全身筛糠般颤抖,斥道:“放肆!”
急怒的皇帝想要起身,但身子才离开座椅,便踉跄地摇晃了两下,又虚软地坐了回去,张嘴呕出了一口血。
“皇上!”柳嫔吓坏了,连忙过去搀扶皇帝,又喊道,“快,传御医。”
柳太后没有丝毫动容,平静地继续说着:“当年肃王允我柳家,他若登上帝位,下一任天子必有我柳家血脉。”
“若是肃王成了,就能保柳家百年富贵。”
“可惜啊,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你……你……”皇帝真恨不得将太后千刀万剐,又呕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