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没变,我们却变了好多。爹已经不在了,天祜在长安,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穆雪略带心思地低下头,抱住了膝盖。
远在长安的成天祜正在抄写《诗经》,突然打了个喷嚏。
“天祜呀,是不是染上风寒了?”旁边正在处理公文的王常,抬眼看了一下,关切地问道。
“没有。”成天祜提着笔,趴到桌上往师父这边凑了凑,邪邪地笑道:“大概是哪家的姑娘想我了吧。”
王常咧嘴一笑,继续批阅着公文。
成天祜望了一眼屋外,太阳已经落山了,屋里也暗了下来。
成天祜伸了个懒腰,道:“师父,我去掌灯啊。”
“嗯,去吧。”
成天祜找到灯火,点燃,小火苗忽闪忽闪地跳动着,成天祜收起那副贪玩贫嘴的样子,温柔地将火苗护住,喃喃道:“雪儿,你此刻身在何处,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呢?”
章易安见穆雪说到了伤心事,赶忙乐观地安慰道:“变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呀!你看你,越变越优秀,认识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人,做了那么多了不起的事,见识了那么多了不起的地方,变了,不是也挺好的么?哪里像我,还是这么平庸,这么没用。和你的差距,如今是越来越大了。”
说着说着,章易安自己反倒变得丧气了。
穆雪又安慰章易安道:“平凡没什么不好的。这世上,绝大多数,都是平凡人。过好自己平凡的日子,也很了不起。你在兵器铺里奋斗,觉得大户人家的好;大户人家也在奋斗,觉得做高官的才好;做高官的也在奋斗,觉得做皇帝那才真好;哪知做皇帝的,也在奋斗,不然连性命也不得自保。从皇帝到平民,谁都有身不由己,看透了这些,你不觉得在平凡的日子里奋斗,更加幸福吗?”
“不觉得。”
章易安说罢,穆雪一时语塞,若不是溪水潺潺流走,还以为画面静止了呢。
章易安也抱住了膝盖,把脸埋进膝盖里,叹了口气,道:“唉,听完你这一番话,感觉和你的差距,更大了。”
“欸?”穆雪见章易安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本想伸手拍拍他的背。
哪知章易安突然一抬头,笑着道:“逗你玩儿呢!”
穆雪笑着,白了章易安一眼,佯怒道:“很好玩吗?”
章易安赶紧认怂,嬉皮笑脸道:“不好玩,不好玩。呵呵。”
穆雪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欢快地跑到堤下的小溪边,伸开双臂,放声呐喊:“啊!!!!”
章易安也欢喜地起身跟随,一起身,把带来的那个盒子掀翻在地。
“哟,差点给忘了。”章易安捡起地上的盒子,带着盒子也冲到了堤下。
“雪儿姐。”
“嗯?”
“这个给你。”
穆雪扭过头来看了看章易安。
章易安把盒子往上抬了抬,“喏。”
“这是什么呀?”穆雪接过盒子,问道。
“我也不太懂,你自己看吧。”章易安把手一摊。
“《赤伏符》?你哪来的?”穆雪打开盒子,问道。
“我去洛阳的路上,遇到一位奇怪的大叔,我看他受伤了,还被官兵追杀,就小小的帮了他一下。哪知,他就给了我这些东西。哦,对了,他说,让我把这个交给刘秀将军来着。”章易安道。
“还有这么大一袋子银子呢!”穆雪惊讶地掂了掂那袋银子。
“雪儿姐,对不起。”章易安踢着脚下的土,低着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