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空号,音量被调大,转成免提,传出的却是异种古怪的嘶吼声。
机舱里顿时一片死寂,几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你状态不好。”指挥官敛着双通红湿亮的眼睛看着他,片刻沉沉叹过口气,稳住尾音,随意指了个向导,交待着,“试试看,能不能安抚。”
无法安抚。
喻沛被穿上了束缚带,向导怕刺激他,没有挂断那通所谓电话,只把声音调到最小,放进他胸前口袋里,又把人带去白噪音室关着。
向导素的作用消失殆尽,这人有些神志不清,小声对电话那头的东西交流着什么。
战机接入星舰,驶离大气层,飞往宇宙,空间渐渐暗下来。
他对着小窗撞过去,捆引绳绷直,只会让人稍稍贴上玻璃。
哨兵大睁着眼睛,泪水怔然流出来,又会在挣扎间胡乱蹭上头发。
阮筝汀对此束手无策,心口揪成一团,只能干等着这段梦结束。
05:25p,是公开报道的星球死亡时刻,还剩半分钟,时间却不再以线性方式呈现于他眼前。
忽长忽短,忽明忽暗。
他恍惚以电影拉片的模式,粗略窥探到那人珍珠似的过往年岁。
28秒——
卧房温暖明亮,窗台花箱里开着一大片可爱雏菊,微风轻抚间花颜明媚。
男人有些无措,发辫被婴儿抓着,连头都不敢转:“我……他,他怎么……”
女人笑嗔:“不是抱枪的姿势!”
27秒——
瓦蓝天空低垂,碧绿草甸无垠。
油画一般的世界里,悠闲卧睡的小马驹旁,女人把两只幼崽拢在一堆,笑盈盈道:“来,叫蕤哥哥。”
小喻沛眨巴眨巴眼睛,忽地呲出一口糯米牙:“葳葳!”
小成蕤气鼓鼓,话都说不清:“摸大摸小!”
25秒——
午后,琴房,阳光肆意铺泻。
“这曲子好难,”女人赤脚点着踏板,马尾一甩,“让阿翡学。”
男人倚在钢琴旁,专注地看着妻子,闻言笑得高深莫测:“你以为他没有任务吗?”
女人不由笑他:“哪有人结婚纪念日真让幼崽干活的。”
男人撇撇嘴,作势假哭:“你们不爱我了。”
“多大的人了,别撒娇!阿翡就是跟你学的!”
隔壁单人沙发椅里,小少年捧着比脸大的琴谱,苦哈哈地仰起头来,同蹭到身边的三只精神体诉苦。
22秒——
灿阳正好,羊羔云团似的缀在草原上。
一群半大少年骑着骏马,自远处奔将而至,声音恰如此地长风,自由而远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