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筝汀眼睛都烧得睁不开,意识迷糊间,听见时绥在问——
“既然有誓契,那我问你,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查不清楚他的领域状态,忽好忽坏的,太奇怪了。”
“还有刚才,他完全牵制住了那只异种,只有a级及以上才有那样的能力……”
喻沛或许没回话,总之他没有听见。
凌晨,他的络丝终于漫出来,像是水潮,细细密密,攀缠住了旁边闭目养神的人。
哨兵掬水似地捧起几缕,定定看过一阵子,眉心渐渐拧起又松开,心里轻轻一动。
向导正在困顿又难受地哼哼,双臂环在胸前,间或摸索,像是想要抱着什么。
退烧药作用甚低,时绥的疗愈又不起作用,时贇把空间胶囊里的药剂全都掏出来,开始鼓捣。
“真的吃不死人吗?”时绥瞟了一眼喻沛,更加小声地说,“你确定不是在恩将仇报吗?”
时贇嘴唇还是白的,心却是大的:“你放心,杀异种我不擅长,治人我还是有点家学渊源在身上的。”
时绥觉得他在点自己,木着脸不说话了。
结果兑的药剂过苦,喝得阮筝汀直打干呕。
“我有糖。”喻沛叹口气,翻了翻衣服内兜,变戏法似的,“还有罐气泡水,要哪个?”
时绥的表情一言难尽,小声吐槽:“谁上前线带这些东西啊……是有多嗜甜……而且那玩意儿居然没炸……”
埃文在旁搭话:“一直用络丝裹着就行,你喜——”
“啊,”时贇捂着心口,形容夸张地往时绥肩膀上靠,“我头好晕。”
时绥捏眉心:“……”
阮筝汀伸出络丝碰了碰易拉罐。
喻沛把他半揽进怀里靠着,一点一点喂进去。
很熟悉的怀抱角度和口感,阮筝汀恍惚以为仍是在迦洱弥纳的家里,喃喃着还要。
“没了,最后一听。”喻沛意外他过于熟稔的作态和语气,顿了顿,些许别扭地哄过病号,“以后给你买。”
阮筝汀迷糊下把实话都吐出来了:“你又不知道我是谁。”
喻沛啧声:“那我以后只要碰见疑似向导就送几件总行了吧。”
阮筝汀昏睡过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次日早7点,一行人出发去驻军地。
向导本来还在苦恼怎么拐带某喻姓孤狼,结果哨兵有意无意瞄他一眼后,直言自己会把他们护送到地方。
他们带着平民,一路走得很是谨慎,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到地方。
结果临时驻军地空空荡荡的,别说人,连只精神体都没有,只剩食腐鸟类在阴沉天幕下盘桓啼叫着。
时贇再三确认过牌子,挠头道:“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时绥又在起疑,上下打量过喻沛和阮筝汀:“你们真的是救援军吗?”
埃文平静道:“提前清剿。”
平民们开始慌,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有的甚至抢过物资往主干道路跑:“去邻城!别信他们!军方要舍弃我们了!”
喻沛的内部通讯始终拨不出去,他压着眉峰,沉声呵斥:“闭嘴,小心把那些东西吵来。”
“回来!”时贇招手追上去,盘尾蜂鸟率先叼住了对方的后领,又突兀消失。
那人指着道路上停着的悬浮车,回头张了张嘴,欣慰表情却是猛地凝作一副骇相——
其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胸腔顶出来几截断掉的肋骨和肉沫,心脏被看不见的东西嚼巴过两口。